龍小五瞬間清醒,翻身下床時作戰靴都來不及係緊。
走廊、洗手間、自習室……每個角落都找遍了,冷汗順著他的脊背往下淌。
最後他衝進瓢潑大雨中,訓練場的探照燈在雨幕裡暈開模糊的光團。
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正在跑道上掙紮前行。
周圓福的作訓服早已濕透,每一步都在積水中濺起慘白的水花。
他的動作已經完全變形,卻仍固執地向前挪動,像台即將報廢的老舊機器。
“周圓福,你他媽瘋了?!”
龍小五衝過去架住他下滑的身體,觸手是滾燙的皮膚。
周圓福的嘴唇泛著青紫,睫毛上掛滿雨珠,卻還在機械地擺動手臂。
“五哥,我必須……追上你……”周圓福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雨水順著他的下巴彙成小溪,“三個月……我……可以的……”
龍小五感覺有把鈍刀在攪自己的內臟。
他死死扣住周圓福的手腕,脈搏快得嚇人。
“你這樣會猝死的!”吼聲被雷聲吞沒大半。
周圓福的瞳孔已經有些渙散,卻還在喃喃重複著訓練計劃,仿佛這是支撐他不倒下的唯一咒語。
“你他媽——”龍小五急忙將他攔住。
“要練也得按科學方法來!”他的吼聲壓過了滾滾雷聲,“你這樣隻會把自己練廢!”
不等周圓福反應,龍小五已經彎腰將他扛上肩頭。
“我絕不允許我的兄弟死在訓練場上,要死咱們就一起死在戰場上,族譜還能單開一頁。”
周圓福意識有些迷糊,但最後的這兩句話他聽進去了。
………
第二天一早。
軍區醫院。
軍區總醫院的消毒水味依舊刺鼻,龍雪靠在搖起的病床上,指尖輕輕摩挲著簡報上龍小五的照片。
照片裡,她的弟弟在國防大學領獎台領獎,眼神銳利如刀,肩章在閃光燈下熠熠生輝。
龍雪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連輸液管回血了都沒察覺。
“這就是你常提起的弟弟?”
陳慕鋒的聲音伴隨著推門聲響起。
他走近病床,目光落在龍雪手中的簡報上。
“十七歲就能在cqb戰術演練中橫掃x點軍校的尖子生,”陳慕鋒的眼鏡片後閃過一絲讚賞,“確實了不起。”
龍雪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蒼白的臉上泛起血色:“那當然,他可是我弟弟。”
語氣裡的驕傲藏都藏不住,連帶著輸液管都跟著輕輕晃動。
陳慕鋒調整輸液速度時,餘光掃過照片上那個眼神銳利的少年。
這個叫龍小五的年輕人,和病床上倔強的女軍官有著如出一轍的挺拔鼻梁。
他不由地感歎他們龍家人,真是一個比一個強。
龍雪輕聲地說道:“我出院手續已經辦好了,一會兒收拾好了,我就出院了。”
他將最後一件疊好的作訓服塞進行李袋,拉鏈發出清脆的聲響。
“我送你。”陳慕鋒的聲音突然在門口響起。
他脫去了白大褂,隻穿著筆挺的軍裝襯衣,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
龍雪頭也不抬地繼續收拾洗漱用品:“不用,陳醫生還有那麼多病人。”
她的聲音比平時軟了幾分,卻依然帶著慣有的倔強,“而且我直接回龍焱基地看大哥,不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