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旁的訓練場、器械區、戰術障礙物……每一處都承載著記憶。
他仿佛又看到了兩年前的自己。
那個滿身戾氣、眼裡隻有仇恨的毛頭小子,剛進龍焱時不服管教,動不動就跟人乾架,甚至敢跟龍戰叫板。
“嗬……”
龍小五自嘲地笑了笑。那時候的自己,真是又蠢又倔。
可現在不一樣了。
軍隊的曆練、戰場的洗禮,讓他學會了收斂鋒芒,也學會了真正去理解“軍人”二字的重量。
那些曾經壓得他喘不過氣的仇恨,如今早已化作前進的動力。
他深吸一口氣,冷冽的空氣灌入肺腑,卻讓他覺得無比暢快。
心胸開闊了,連視野都變得清晰起來。
炊事班的煙囪冒著白煙,濃鬱的飯菜香飄散在空氣中。
龍小五站在門口,恍惚間仿佛回到了剛來龍焱的第一天。
撲麵而來的是蒸騰的熱氣與濃鬱的飯菜香。大
鐵鍋裡燉著的牛肉湯咕嘟咕嘟冒著泡,案板上剁肉的聲響咚咚震耳,幾個老兵正忙著揉麵、切菜、炒菜,嘴裡還不停地互相吆喝著。
“老劉!醬料再加點!淡了!”
“老李!饅頭再蒸一籠!馬上開飯了!”
“老魏班長!這鍋湯要不要再加點料?”
龍小五站在門口,嘴角不自覺地揚起。
這熟悉的嘈雜聲,這熟悉的煙火氣,讓他一瞬間恍惚回到了從前。
“報告!”他故意提高嗓門,喊了一聲。
炊事班裡的聲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裡的活兒,齊刷刷地轉頭看向門口。
老魏班長正拿著大勺嘗湯,一抬頭,勺子“咣當”一聲掉進了鍋裡。
“小……小五?!”老魏瞪大眼睛,聲音都變了調。
下一秒,整個炊事班炸開了鍋。
“臥槽!真是小五!”
“臭小子!長高了!”
“媽的,一年不見,結實了不少。”
幾個老兵呼啦一下圍了上來,粗糙的大手拍著他的肩膀和後背,力道大得讓他差點站不穩。
老魏班長更是直接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上下打量:“好小子!壯實了!軍校的飯養人啊!”
龍小五被他們扯得東倒西歪,卻笑得停不下來。
“來來來!坐下!正好趕上飯點!”老魏班長不由分說地把他按到長凳上,轉頭就吼。
“老李!再炒倆菜!老劉!把藏的那瓶酒拿出來!”
“班長,不用……”龍小五剛想推辭,一碗熱騰騰的牛肉湯已經塞到了他手裡。
“喝!專門給你留的,肉最多的一碗!”老魏班長瞪眼,“敢剩一滴,老子讓你削一星期土豆!”
龍小五捧著碗,熱氣熏得他眼眶發熱。
他低頭喝了一口,熟悉的味道讓他喉嚨發緊——還是那個味兒,一點都沒變。
老魏班長在他旁邊坐下,掏出一根煙點上,眯著眼打量他:“周圓福那小子呢?沒跟你一起回來?”
龍小五咽下嘴裡的肉,搖搖頭:“他還有一年才畢業,得明年才能回來。”
“嘖,那小子比你老實,按部就班的。”老魏吐了個煙圈。
“哪像你,一年就躥成中尉了,跟坐火箭似的。”
“運氣好。”龍小五笑了笑。
“屁的運氣!”旁邊切菜的老劉插嘴,“你倆剛來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你小子是個狠角色!”
“就是!”老李端著剛炒好的青菜過來,“當年削土豆都比彆人削得快!”
眾人哄笑起來。
龍小五也跟著笑,心裡卻暖烘烘的。
在這裡,他不是什麼中尉,不是什麼軍校高材生。
他永遠都是那個從炊事班走出去的“刺頭兵”,是這幫老兵眼裡的“自家孩子”。
老魏班長給他夾了塊最大的牛肉,突然壓低聲音:“見到龍教官了嗎?”
龍小五筷子一頓,搖了搖頭:“還沒,聽說他出任務去了。”
“瞧我,差點都忘記了。”老魏一把拍著大腿說,沒再多問,隻是又給他倒了杯酒:“那就等著吧,總會回來的。”
龍小五點點頭,仰頭把酒一飲而儘。火辣辣的酒液滑過喉嚨,卻壓不住心裡那股隱隱的不安。
龍小五夾起一塊醬牛肉,突然停下筷子:“對了,蠍珍珠教官最近來過炊事班嗎?”
炊事班突然安靜了一瞬。幾個老兵互相交換了個眼神。
老魏班長往碗裡舀了勺湯,頭也不抬:“沒,自打你去軍校後,她就再沒來過。”
“電話也打不通。”龍小五皺眉,“她調走了?”
“誰知道呢。”老劉低頭扒飯,含混地說,“特種部隊的人神出鬼沒的。”
事實上,老魏他們最後一次見到蠍珍珠,是在給龍戰送病號飯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