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小五踩著金屬階梯來到駕駛艙外,抬手在艙門上輕叩三下——這是他們約定的暗號。
門“哢噠”一聲打開一條縫,老船長布滿血絲的眼睛警惕地張望,看清是龍小五後,老人猛地拉開門。
他嘴唇哆嗦著,手裡的92式手槍還在微微發顫。
“都......都解決了?”老船長聲音嘶啞,像是從肺裡擠出來的。
“嗯。”龍小五點頭,伸手幫老人把手槍保險關上,“海盜全部肅清,您可以開船了。”
“按原定航線走,海警會在中途接應。”
老船長突然一把抓住龍小五的手。
淚水順著溝壑縱橫的臉頰滾落,在油漬斑斑的工裝服上洇開深色的痕跡。
“我......我以為要死在這兒了......”老人哽咽得說不下去,突然就要跪下,“我閨女剛考上師範......”
“我的雙胞胎孫子剛出生不久·····”
龍小五眼疾手快扶住他:“使不得!”
他聲音很輕,卻字字鏗鏘,“我們是人民子弟兵,這是我們的職責。”
老船長用袖子胡亂抹著臉,突然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我糊塗啊!要不是我貪近道走這片海域......”
“現在都過去了。”龍小五拍拍老人佝僂的背,“您看,現在能開船嗎?”
“能!能!”老船長踉蹌著撲向操縱台,枯瘦的手指在儀表盤上飛快操作。
隨著引擎的轟鳴,商船緩緩調轉船頭。
老人突然挺直腰板,渾濁的眼裡泛起光亮:
“回家!咱們這就回家!”
·······
黑狼站在密室門口,先側耳聽了聽裡麵的動靜——隻有壓抑的抽泣和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聲。
他開始輸入密碼,金屬門滑開的瞬間,二十多雙驚惶的眼睛齊刷刷望過來。
那個曾收到糖果的小女孩猛地往母親懷裡鑽,卻被黑狼摘頭盔的動作定住了。
“解放軍叔叔!”她脆生生的喊聲像柄小錘,敲碎了密室裡凝固的恐懼。
“各位同誌。”黑狼蹲下身,讓視線與坐著的人質平齊,“海盜已經全部製服,你們安全了。”
死寂。
突然,一個中年女人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哭。
這像打開了某種閘門,密室裡頓時哭聲一片。
有人跪地磕頭,有人抱頭痛哭,更多人顫抖著抱成一團。
沒有人知道他們在船上的這幾個小時經曆了什麼,這是他們這輩子最黑暗的時刻。
“恩人啊!”那個想下跪的中年男子被黑狼一把架住,“要不是你們......”
“快起來,使不得。”黑狼扶他坐下,順手整理對方皺巴巴的襯衫領子。
“外麵還在清理····,大家繼續待在這裡不要亂跑。”
他看了眼小女孩,把“屍體”這個詞咽回去,“等海警到了,直接送各位去醫療船。”
小女孩突然掙脫母親,撲過來抱住黑狼的腿。
黑狼僵硬了一瞬,輕輕摸了摸她枯黃的頭發:“怕不怕?”
“不怕!”孩子仰起臉,臟兮兮的小手舉著那顆化了一半的糖果,“解放軍叔叔給的糖,我都沒舍得吃!”
黑狼冷峻的麵容罕見地柔和下來。
他認真幫孩子把糖果重新包好:“留著,等上岸了和媽媽分著吃,好不好?”
“好!”小女孩苦笑著點點頭。
人群中傳來更多啜泣聲。
這次不是恐懼,而是某種溫暖的、滾燙的情緒在密室裡流動。
黑狼起身環視眾人,聲音不大卻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楚。
“大家彆擔心,無論何時何地,祖國永遠不會放棄她的兒女。”
聽到這句話,所有人猛地一驚,都是重重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