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酷熱和疲憊中被無限拉長。
又過了煎熬的半個小時,女兵隊伍的狀況已經不能用艱難來形容,完全是瀕臨崩潰。
不斷有人因為體力徹底耗儘而軟倒在地,無論身邊的戰友如何嘶啞地鼓勵、甚至粗暴地拉扯,都無法再站起來。
她們的作訓服被汗水、塵土和偶爾失控的淚水糊得不成樣子。
臉色是一種透支後的死灰,嘴唇乾裂出血口子,眼神因為極度的生理痛苦和意誌掙紮而渙散失焦。
“起來…起來啊!就剩最後五公裡了!爬也要爬到終點!”
葉子男的聲音已經完全嘶啞,像破舊的風箱。
她自己的雙腿也在劇烈顫抖,卻仍試圖將一個癱軟在地的女兵架起來。
那女兵淚水和汗水混在一起,順著臉頰流下,衝出道道泥痕。
她絕望地搖頭,聲音微弱得幾乎被風聲蓋過:“葉子…我不行了…真的…一步都動不了了…腳…腳像踩在刀子上…”
“這條路太難走了····我好像在····一路爬坡。”
她甚至沒有力氣抬起腳展示那早已被血浸透的鞋底。
並非隻有她一人如此。
緊接著,又有兩個女兵意誌的弦終於繃斷,身體的保護機製強行停止了運作。
她們癱倒在滾燙的地麵上,連哭的力氣都沒有。
隻能發出無意識的、痛苦的嗚咽,眼神空洞地望著毒辣的太陽,最終艱難地吐出四個字:“…我儘力了…”
隨後,她們像是被抽走了最後一絲生機,徹底暈厥過去。
黑狼的越野車再次準時出現。
他冷漠地一揮手,待命的醫務兵迅速上前,小心翼翼卻又效率極高地將這三名耗儘一切的女兵抬上擔架,送進後方跟隨的救護車。
黑狼拿起喇叭,目光掃過剩下那些雖然還站著卻也如同風中殘燭般搖搖欲墜的女兵,語氣依舊是那副令人牙癢的調侃。
“嘖嘖,又倒下三個。我說各位大小姐,何苦呢?上車吹著空調喝著冰水不舒服嗎?”
“看看這太陽,紫外線多強啊,曬黑了、曬傷了,多不劃算?”
葉子男和其餘還能勉強站立的姐妹,隻是用冰冷、不屑甚至帶著血絲的眼神死死瞪了他一眼。
無人有力氣回應,隻是用儘全身最後的氣力調整著呼吸,試圖命令那早已不屬於自己的雙腿繼續前進。
黑狼無所謂地聳聳肩,駕車朝著男兵隊伍的後段駛去。
男兵那邊同樣是一片慘淡。
隊伍被拉成了一條斷斷續續的長龍,末尾的幾人幾乎是在地上爬行。
突然,一個男兵猛地向前一撲,重重砸在地上,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劇烈抽搐,口中甚至冒出了白色的沫子。
“醫務兵!快!”黑狼臉色一肅,厲聲喝道。
救護人員如同獵豹般衝上去進行緊急處理。
那男兵在稍微恢複一點意識時,竟還在模糊地、執拗地囈語。
“我…我能行…彆拉我…讓我跑…我…不要上車…”
那微弱的聲音裡透著一股令人心碎的倔強和不甘。
周圍幾個同樣瀕臨極限、自顧不暇的男兵看到這一幕,眼中流露出的是深刻的兔死狐悲的同情與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