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在踏過終點線的瞬間,一直緊繃如弓弦的身體猛地一鬆。
他沒有立刻倒下,而是強撐著又踉蹌了幾步,似乎想找個合適的地方,最終才像是耗儘了所有能量,猛地仰麵躺倒在地上。
他雙眼緊閉,胸膛如同失控的活塞般瘋狂起伏,大口大口地吸著氣,全身肌肉都在過度疲勞後微微痙攣著。
李澤幾乎是同時撲倒在他旁邊,側躺著,指著陸遠,上氣不接下氣地斷斷續續道。
“變…變態啊你…一路…第一…都…都不帶喘氣的嗎…喝···興奮劑了嗎。”
陸遠閉著眼,毫無反應,仿佛已經昏死過去。
李澤喘勻了點氣,見對方不理不睬,那股邪火又有點冒頭。
“喂!啞巴啊?我跟你說話呢!裝聽不見是吧?”
陸遠依舊沉默,隻有劇烈起伏的胸膛證明他還清醒著。
這油鹽不進的態度反而勾起了李澤極大的興趣。
他掙紮著半坐起來,湊近了些,盯著陸遠那張汗水泥汙交錯卻輪廓分明的側臉。
“喂,哥們,交個朋友。我叫李澤,兄弟們都叫我阿澤。你叫啥?”
良久,就在李澤以為對方不會再開口時,陸遠的嘴唇翕動了一下,吐出兩個沙啞至極的字:“…陸遠。”
李澤激動地笑道:“終於舍得開口了?我還以為你真是個啞巴呢!”
陸遠依舊沒睜眼,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冷靜:“少說話…保留體力…訓練…還沒完。”
這句話像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李澤那點興奮勁。
立刻識趣地閉上了嘴,學著陸遠的樣子,趕緊躺平。
儘全力調整呼吸,爭取在下一輪未知的折磨開始前,多恢複一絲一毫的體力。
空曠的終點處,隻剩下一片如同瀕死般的沉重喘息聲。
龍小五再次抬腕看了一眼時間,目光冷峻。他頭也不回地問旁邊的趙晨鋒:“女兵那邊,淘汰幾個了?”
趙晨鋒迅速查看資料,上麵實時更新著數據:“目前有5人放棄,已被醫務車送走。”
龍小五麵無表情地拿起高倍望遠鏡,朝著蜿蜒的山路後方望去。
鏡頭裡,依稀可以看到一些零星的、相互攙扶著的纖細身影,在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向前挪動。
他放下望遠鏡,簡短地命令道:“開車,去後麵看看。”
越野車再次揚起塵土,朝著隊伍末尾駛去。
越往後,景象越是淒慘。
女兵隊伍已經完全失去了建製,散落在長長的山路上。
每一個人都像是從水裡撈出來又被扔進土裡滾過幾遍,作訓服濕透緊貼身體,沾滿泥汙。
她們幾乎所有人都佝僂著腰,有的甚至需要用手撐著膝蓋才能勉強站立,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痛苦而緩慢。
不斷有人因為體力徹底耗儘或腳底劇痛而軟倒在地。
“起來!不準倒下!就剩最後2公裡了!爬也得給我爬到終點!”
葉子男的聲音已經完全嘶啞破裂,她自己的情況也極其糟糕,臉色蒼白如紙,但眼神裡的火焰卻未曾熄滅。
她粗暴地拉扯著一個癱倒在地的女兵,試圖將對方架起來。
那女兵連抬起眼皮的力氣都沒有了,聲音微弱得如同囈語.
“葉子…放過我吧…真的…腳…斷了…動不了…”
旁邊的唐豆,那個之前敢虎口奪食咬雪糕的姑娘,此刻也喘得像是下一秒就要背過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