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孤窗嶺的燈_針破蒼穹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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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1章 孤窗嶺的燈(1 / 1)

孤窗嶺的夜,比城裡任何一處都沉。路旁的草叢被秋風刷成一片黑銀,月光像被舊紗罩著,朦朧而冰冷。陳浩跟在白霜雪、柳恒與夜燼身後,步子沉穩卻有一種不容退卻的急迫。他們四人像四把刀刃,沿著孩童指的古路直插山間,燈光與影子一起向前被撕開。

“那孩子說的九月初一——孤窗嶺的那天,有什麼特彆嗎?”柳恒在暗處低聲問,刀柄在月色裡微反光。

“祭日。”白霜雪回答,“或是某種舊俗,也可能是一場被刻意利用的紀念。凡有祭典的日子,總有記憶被喚醒的概率。”她的聲音像冰刃,乾淨利落。

陳浩沒有多說話。他的胸口像有東西在那裡來回敲打,那片殘存的記憶在這幾個晚上已多次被零碎觸及,卻始終無法拚成完整的影像。孩童一句“在孤窗嶺的燈下,有人把你的名字寫下”像指向了某個他從未敢確認的可能性——有人在他不知的年幼時刻,用某種儀式把他的名字刻進了係統裡,而那儀式,正和“替身”網絡有著某種密切的聯係。

他們進入嶺腰,古樹蔓延,路越發窄。忽然,一陣微弱的燈光在前方晃動,像有人在路旁點了一盞舊燈。那盞燈的光色暖而乾淨,不似赤綺所用的血紅,也不是殷家慣用的冷銀,像多年前巷尾老婦手裡常見的那種油燈,帶著陳年煤香的氣息。

“燈是故意擺的。”夜燼低聲。柳恒把手放上刀柄上,警戒的肌肉緊繃。白霜雪踏前一步,將長劍微斜,劍尖朝向那盞燈照亮的灌木叢。

燈旁坐著一個中年婦人,麵容被罩在粗布頭巾下,隻露出半截顴骨。她一見到陳浩,眼神像被潮水浸透的紙,顫了半下。她緩緩站起,彎腰作揖,聲音哽咽:“來得正好——你終於來了,浩兒。”

陳浩整個人一震,像被人從背後放了一把熱油。他的心臟猛地跳了一下,殘留的記憶片段在腦中如影般閃現:一個窗下的曲影,一隻被挑起的燈籠,和那一句——“彆跑,我會把你的名字係好”。這聲音,這禮節,竟有一種半熟的親昵。

白霜雪立刻護在陳浩前方,劍如霜:“是誰?你是何人?”

婦人抬起頭,那雙眼裡不再是生硬的陌生,而是一種熟悉得令人心碎的溫度。她緩緩摘下頭巾,鬢角的白發像被風剪得碎了一樣,麵上卻還留著些年輕時的輪廓。她低低喊出一個名字:“蘇阿瑤。”

所有人一愣。那是他們先前在司筆案裡曾見過的名字——蘇家阿瑤,合議曾努力還她名字的人。墨判曾指出那頁簿上隱藏的一筆替換,方拙在地下室裡幫助把名字複原過一次;蘇阿瑤的名字被還回過世人的記憶,她的故事在城裡曾引起一陣溫柔的同情。可那名字為何會在這嶺中,這燈下?

“你……”陳浩的喉間有話,卻卡在了胸口。他記得合議把蘇家阿瑤的名字還回時,蘇家的一位遠親在安全屋裡痛哭,那一幕曾深深觸動過他。如今阿瑤之名的人卻出現在孤窗嶺,眼前更像個活人而非曆史。

蘇阿瑤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我是阿瑤,也是不是阿瑤。記住名字很容易,忘記名字也很容易;我欠彆人一筆血債,也欠自己一筆記憶。你以為我會坐等他們來寫死我麼?我在等你,浩兒——你來了,就好。”

她的語氣裡沒有偽裝的敵意,卻帶有太多的疲憊與某種難以言說的決絕。白霜雪不信任地盯著她,柳恒的刀更緊了幾分。夜燼伸手輕觸那盞燈,發現燈芯裡有一絲奇特的符墨印記,正是刻名術常用的“回聲符”。

“她或許是被人操縱過。”柳恒低聲說,“也可能她是逃出的替身操作者,抑或……她是赤綺與碑局間某個水路的交接點。不能全信。”

蘇阿瑤沒有著急解釋,她向陳浩伸出手,手背微顫,像多年沒好好握過的東西。“你小時候被寫名那天,我在窗下把一根紅線係在你的袖口。那線是個符,名為‘留名’,不是要讓你被鎖,而是要讓你成為能記得的人。那天有個男人,他把你的名字寫在紙上,然後把紙投入舊海中,隨後把你的名字抄入公簿——可那紙上有段被刪的咒,他說是替你造橋,我當時以為是好事,沒人告訴我那橋有兩端。”

陳浩的胸口像被壓上一塊冰。他記得那根紅線,記得風裡有個女人的低語,隻是他從未敢肯定那絲記憶是否真實。現在一切像一條斷線被牽拉出新的結。

“你說那個男人是誰?”他聲音放輕,儘量把情緒壓下。

蘇阿瑤的眼裡有光,也有一種像被風煎熬後的透明:“我問過他名字,他笑而不答。但他把一種特殊的針刻在紙邊,那針上有九重符紋,我認得是‘阮’家的刻工所用的樣式。阮歸在城北被你們抓獲時,半夜哭著說,他曾為人寫名,但並不知道寫下的人會被替換,他說他隻記得那人的手帶著燙金的印戒——印戒上有兩個字:‘司錄’。”

“司錄?”季卿的名字像寒風吹過,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回想。司筆堂的司錄,本應是守證與登記的中立者。可若司錄之人將自己的名與刻模為某些人背書,事情就比他們想象的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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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後我被趕出家門,”蘇阿瑤繼續,“有人說我家裡有汙穢,後來夜裡又有幾個人讓我入他們屋裡學著縫製那些娃娃,做替身的模樣。不久,我便逃了出來,化成今天這個樣子。我不敢回城,怕有人以名字把我認回;我在嶺上點燈,隻等你來——因為你胸口的燈是響過的,而我一直在想,是誰把你的名字寫下,又為何要係住你的人生。”

白霜雪的劍還未完全放下,她的眼神在陳浩與蘇阿瑤之間不停切換——友善與疑懼在她的臉上互相衝突。柳恒冷聲:“若她說的是真的,我們麵對的是一個係統性工程——刻模、司錄、替身、程序性的行政綁定。若司錄中有人,證明這網早已滲入體製。我們現在需要證據,而不是話語。”

蘇阿瑤低頭,眼裡像吞了月色那樣幽暗:“證據我沒有,但我知道一個方向。那天男人寫完名字,把那張紙給了站在他旁邊的一個小孩——孩童走了。孩童的去向帶著一串歌謠,歌裡有‘孤窗嶺、孤窗嶺、燈下係紅線’。我聽見那孩童在市井裡哼過這段歌,便知道有回聲。若你們能把那孩童找回來,或許能逼出當年那一夜的影子。”

陳浩的腦中像有一串珠子被揪緊。他看向那個孩童——那個在孤柳巷唱歌的“無名小子”。他心裡明白:孩童不是普通被動者,那首歌不是隨口學的兒歌。那歌可能是某種記憶觸發器,是刻寫與替寫之間的連接索引。

正當氣氛凝滯之時,樹影之外有金屬摩擦聲。南側的草叢中突然現出數道暗影,像破布般掠來。韓雋的聲音帶著冷笑:“真是熱鬨的嶺。赤綺小姐說,你們今晚可能會去看燈,我便讓些朋友先來觀賞。”話未落,黑影中幾個身材矯健的刺客已向孤窗嶺的燈火掠來。

白霜雪瞬間出劍,夜燼與柳恒一左一右攔下刺客。戰鬥近而狠,月光像刀片般在鍍青的劍鋒上跳動。陳浩沒有直接加入前線,他看著蘇阿瑤,眼裡的疑問愈發深:“你為何在嶺上守燈?你是不是在引我們入局?”

蘇阿瑤的臉上沒有怒色,反倒有一種決絕的苦笑:“如果我不是引你們,誰能去救那個唱歌的孩子?我不能再看著他們用名字去製造可憐的替身。你們若不來,明日那些被換名的人就是另一個泥偶。浩兒,你能聽見嗎?你的名字,不該成為彆人手裡的籌碼。”

陳浩咬牙,他聽見胸口匣子裡殘核發出微弱的震動,像暗潮在押送訊息。他抬手一招,風從他的指尖生出一條細線,那是歸元之線,像在把自己的腦海與外界的回聲連通。他能感覺到那份被寫名的時間片刻在山風裡重疊:九月初一,窗下,一盞燈,一根紅線,一個男人把名字寫下,然後把那名字交給了一個孩子。

“好,我先把孩子帶回來。”他聲音很輕,但周身的定力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沉穩,“其餘人先守住嶺口,彆讓他們溜了。”

白霜雪擋下一名刺客,回頭冷冷點頭。柳恒與夜燼把韓雋的人馬壓製住,四周的戰鬥如同切開的海浪,一波接一波。陳浩在混亂中快步向嶺下的小徑而去,腳步像被事先練就的節拍,每一步都穩得像石。

他在心中默念著過去曾學過的一句回照短咒,把那條虛線越織越細。那虛線像能穿透夜色的燈繩,牽引著他向孤窗峰下的一個破屋走去。破屋門板半掩,風從縫隙裡卷出一股兒童玩耍時特有的紙屑香。屋裡昏暗,一個小身影蜷縮在床角,瘦得像被夜風抽過的紙。

“你就是那唱歌的孩子嗎?”陳浩蹲下,目光與孩子對上。孩子雙眼沒有驚懼,反而有一種奇詭的寧靜:“你終於來了,大哥。你怎麼現在才來?阿瑤說你會來。你記得了嗎?窗下的那個人。他說要你永遠記得名字。”

陳浩的喉結滾動,胸口一陣抽緊。他看著孩子,手伸過去,能感覺到在孩子胸口有一處被縫合的舊痕,那裡有細小的線結,像是被人用針縫上的名字標簽。

孩子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像是自言自語:“他們說,把名字從人胸口摘下,縫到木偶上,就能讓人活著又不再傷害。可是我好像記得彆的事——有個女人在窗下唱歌,有個男人把紙燒了,還有一根紅線掉進水裡。阿瑤說你會回來,要把名字還給真正的人。”

這一刻,陳浩的世界像玻璃被猛然捅破。他彎下身子,手指緩緩摸到那繡在孩子衫上的一小塊布,上麵有熟悉的針紋——就是他小時候記憶裡那段被撬扯出的紋樣。那紋樣像一條時間的坐標,把他和孩子,以及蘇阿瑤的低語聯係在一起。

外頭的戰鬥聲逐漸遠去,柳恒的聲音在暗處喊:“韓雋撤退,赤綺的人開始分散了。我們封住了幾處出路,但他們不像要完全後退。看來他們還在試圖把東西藏回去。”白霜雪的聲音也帶回口令:“帶孩子回去先。我們在嶺口等你們彙合。”

陳浩抱起孩子,孩子的小身子像一具被寒冬掐扁的枯葉,輕而脆,但卻緊緊抱住他的衣襟不放。他的心口有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暖流在流,經脈裡像被某根舊針輕撫——那是回憶的波紋在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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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落針崖時,夜已深。合議的人在爐前做了交接:方拙把新得的線索與舊譜對照,墨判則已把孩子身上的那塊布料放入回照器中,試圖以針意把布上的紋樣與司筆檔案進行比對。蘇阿瑤被帶進偏室,她坐在角落裡,像個經年風霜的老人,手裡仍然把那盞舊燈捧著。

“你帶回孩子了?”方拙的眉頭緊了,他的語氣中有警惕也有一點希望。

陳浩把孩子放在布褥上,孩子終於在白霜雪的羽被下閉了眼,睡得安穩。陳浩走到方拙與墨判麵前,聲音很輕:“我覺得我看見了起點的影子。孤窗嶺那夜,不隻是一個名字被寫下,更像是一張程序的起頭。有人把某個孩子與一張紙、一個誓詞、一段歌謠綁在一起,然後把名字分流。那孩子現在被喚回歌謠,是個線索。我們要追的,不再是單純的刻模,而是整套把人從社會裡拆下、縫成替身的工程。”

墨判點頭,眼裡有陰沉的光:“你們今天收獲了一個活證人。更重要的是,孩子胸口的那塊布不是普通布,它上麵有一種古舊的針紋編碼,我們剛才試比對過,確實能與舊海關某處登記的備份頁相合。那說明一條:替身並非僅靠刻模,他還需與某種‘肉符’配合,作為社會化的節點。我們必須儘快把那份備份找出來,否則他們還會有再次啟動的機會。”

白霜雪走到陳浩身側,聲音低而堅定:“浩,無論前路如何,你既把命針與針銘合縛在身,這條路你得走下去。若須再用你的東西去換更多的名字,我會陪你。”

陳浩看著燃著餘火的爐,胸口的那處空洞此刻少了些焦慮,多了幾分沉穩與決絕。他伸手撫摸熟睡中孩子的額頭,低聲一句話,像是對自己也是對孩子的承諾:“名字要還給人,我會把它們一一還回。若有人再敢用名字換命,我便把他們寫進永不忘卻的曆史。”

遠處,赤綺的旗幟在城外夜色裡如同未熄的煙,他們的網還未散。更遠處,那枚司錄的印戒似乎在某隻手中泛著光。合議的人知道:這隻路剛剛開始延展,孤窗嶺隻是一處結點,真正撕裂社會與記憶的工程還在更險更深的地方等著他們去觸碰。

夜風扯過,燈影搖曳。落針崖上,新的一張名單被合議默默地翻開;而陳浩,抱著這個集體忘卻裡的一具小小生命,像把自己曾失的一片影子又貼回世界的邊緣。外麵的世界依舊在運轉,名字被寫、被換、被改;但在這一夜,幾個人把一束光放回了那些易碎的名下。

下一步,便是去那處“北倉k2”的底檔,去找那枚印戒,再去追索那張被寫下“浩·改名·九月初一”的真正書寫者——而在那之後,是更深的係統、更恐怖的儀式,以及他還未觸及的,關於自己血脈與名字之間的隱秘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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