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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千年前的謀劃(1 / 2)

歲月如刀,縱是神明亦難逃其蝕刻。自那混沌初分、山河穩固的鴻蒙紀元以降,倏忽已是萬載光陰。鎮嶽天將、無相判官、惑星魔主,這三位曾以無上偉力釘鎖乾坤、梳理法則、化育萬靈的法相主人,早已不再是創世之初那般純粹。

鎮嶽天將端坐於他那由凝固星骸與破碎界域壁壘鑄成的神座之上。曾幾何時,他那布滿戰痕的星隕重甲,每一道凹痕都是守護的勳章,流淌的神魔之血是榮耀的印記。可如今,撫摸那些冰冷的傷痕,指尖傳來的不再是沸騰的戰意,而是深入骨髓的厭倦。守護?多麼沉重的枷鎖!億萬載歲月,他如同一個永不停歇的工匠,修補著這個不斷破損的世界。地脈震動,他要鎮壓;域外天魔入侵,他要迎戰;便是那天地自然生出的災劫,亦需他分神梳理。這無休止的重複勞役,早已磨平了他胸中那開天辟地的豪情。力量?他的力量依舊浩瀚,卻仿佛被無形的鎖鏈束縛在這方天地之間,不得超脫。他凝視著下方星河璀璨的人間,眼中再無波瀾,隻有一片萬載玄冰般的冷漠。守護眾生?不過是螻蟻的喧囂。他渴望的,是掙脫這方天地的桎梏,是力量再無束縛的絕對自由!那傳說中的“無垠境”,超越一切法則,自身即為宇宙的境界,才是他終極的渴望。

無相判官的身影,在由億萬律令符文交織成的冰冷光輪中若隱若現。他那由純粹幾何光輪構成的瞳孔,曾無情地洞悉萬物,精準地裁定規則,編織著維係世界運轉的天道羅網。然而,萬載的監察與裁定,帶給他的並非掌控的快意,而是絕對的虛無。他看儘了興衰榮辱,王朝更迭,仙魔爭鋒,愛恨情仇……在他眼中,這一切都不過是按照既定規則運行的、毫無意義的循環。生老病死,成住壞空,如同他法典上翻動的書頁,冰冷、重複、毫無新意。秩序?這秩序本身就是他親手編織的牢籠!他自身,也成了這牢籠最核心、最冰冷的一環。他裁定萬物,自身卻被這“裁定者”的身份永恒禁錮。他的思維,那曾經精密如宇宙儀軌的思維,第一次感到了“疲憊”這種本不該存在的情緒。維持這既定秩序的“功德”,對他而言已味同嚼蠟。他需要超越!超越這由自己製定的、束縛了自己萬載的鐵律!唯有達到那無拘無束、定義一切而非被定義的“無垠境”,才能擺脫這永恒的、令人窒息的“正確”。

惑星魔主斜倚在他那由扭曲星光與心淵幻影構築的妖異王座上,嘴角那抹標誌性的、似笑非笑的弧度,此刻卻透著一股深入骨髓的膩煩。萬載光陰,她玩弄人心於股掌,轉化汙穢為神奇,將毀滅的種子埋入繁榮的土壤,又在廢墟之上催生新的詭譎之花。她享受這過程,如同欣賞一場永不落幕的戲劇。然而,再精彩的戲劇,重複萬載,也成了陳腐的套路。凡人的欲望、仙神的執念、妖魔的貪婪……那些曾讓她津津樂道的“心淵之味”,如今嘗起來如同嚼蠟。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這方天地,無論是清是濁,是正是邪,都已被她“玩”透了。她洞悉一切變化的軌跡,甚至能預知大部分“意外”的發生。這種“全知”帶來的不是滿足,而是極致的無聊。守護?轉化?那不過是她漫長遊戲中的小小調劑。她厭倦了這方棋盤,厭倦了這些已知的棋子。她渴望的是未知!是超越現有規則、現有邏輯、現有心念所能想象的終極混沌與無限可能!那“無垠境”,一個連她都無法揣測其邊界的境界,才是唯一能重新點燃她這萬古枯寂心淵的火焰。

這份源自萬載守護的倦怠與對更高境界的貪婪渴求,如同跗骨之蛆,日夜啃噬著三位至高存在的心神。然而,要掙脫此方天地的束縛,衝擊那虛無縹緲、從未有存在踏足的“無垠境”,需要的能量是難以想象的。絕非尋常的天地靈氣、星辰精華所能滿足。

鎮嶽天將曾試圖引動星核熔爐之力,那狂暴無匹的能量足以瞬間蒸發一方星域,卻在他試圖將其壓縮凝練、衝擊更高境界時,感到一種源自世界本源的“排斥”與“脆弱”。世界本身,無法承受他完全釋放的力量去進行本質的躍遷。

無相判官推演了億萬次,其結論冰冷而絕望:此方天地的法則結構,其能承載的能量上限,便已是他們三位目前的頂點。如同一個密封的瓶子,無論裡麵的水如何激蕩,也無法超越瓶口的限製。除非……打破瓶子,或者,找到一種能“撐破”瓶子的、更“純粹”、更“本質”的能量。

惑星魔主則將目光投向了人心的最深處,試圖攫取那源自靈魂本源的“心淵之力”。這力量確實精純詭異,足以讓他製造種種不可思議的奇觀。然而,當他試圖將億萬生靈的心念雜糅煉化,衝擊那終極境界時,卻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混亂與反噬。人心的力量,終究帶著太多“雜質”,太多“因果”,太多“執念”,如同渾濁的泥漿,無法築起通向無垠的純淨階梯。

何處尋得這“純粹”?

最終,三位的目光,穿透了層層空間壁壘,不約而同地聚焦於此方天地的根源——那流淌於世界脈絡之中,自混沌初開便存在,孕育萬物、支撐法則的先天祖炁!

此炁無形無質,卻又無處不在。它是靈氣的源頭,是法則的基石,是萬物生滅循環的核心動力。它並非普通的能量,而是蘊含著此方宇宙最原始、最根本的造化之機。若能將這先天祖炁源源不斷地、大規模地抽取、煉化、吸收,以其純粹無比的“根源之力”作為薪柴,點燃自身道果,衝擊那“無垠境”,便有了理論上的可能!

這個念頭一旦滋生,便如同最歹毒的心魔,在三位至高存在的心中瘋狂蔓延。抽取先天祖炁?這無異於在掘世界的根基!祖炁枯竭,靈氣便會衰敗,法則會鬆動,山河會崩壞,生靈會凋零……整個世界的生機將不可逆轉地走向衰亡。

然而,那萬載的厭倦,那對無上境界的貪婪渴求,早已壓倒了一切。守護?功德?萬靈?在自身超脫的終極誘惑麵前,這些曾經的職責與羈絆,顯得如此可笑而微不足道。他們的道心,早已蒙上了厚厚的塵埃,被名為“自我”的欲望徹底侵蝕。

“此方天地,不過是我等舊日之牢籠。”鎮嶽天將的神念在星骸神座間震蕩,帶著金鐵交鳴般的決絕與冷酷。

“規則,當為我所破,而非困我。”無相判官冰冷的幾何光輪瞳孔中,閃過一絲前所未有的、名為“毀滅秩序”的瘋狂推演。

“萬靈的哀嚎?多麼……悅耳動聽的祭品樂章。”惑星魔主舔了舔嘴唇,仿佛已品嘗到世界毀滅時那最極致的混亂與絕望之味。

然而,抽取先天祖炁,尤其是大規模的、持續的、且要避開世界本身的反噬與可能存在的其他古老存在的察覺,絕非易事。這需要精密的布局,需要強大的“錨點”,更需要一個能夠深入此方世界核心、調動龐大資源的“執行者”。

他們需要一個“內應”,一個同樣強大、同樣野心勃勃、且對此方世界有著深厚根基與掌控力的存在。

於是,淩霄天城城主——季淩霄,進入了他們的視野。

季淩霄,由於那一任的大城主正在閉死關,所以作為二城城主的他現在是人間界實際上的共主,淩霄天城至高無上的統治者。他的崛起本身就是一個傳奇。並非古老神魔,卻以驚世駭俗的天資與手腕,在大城主剛剛開始閉關後的短短數百年內統禦了人間界大部分強大的仙宗魔門,建立起秩序森嚴、等級分明的淩霄天城體係。他坐擁九天十地最富饒的疆域,掌控著龐大的修士軍隊和無數的資源。更重要的是,傳說中,淩霄天城的根基,便深紮在一處與此方世界本源聯係極為緊密的“天地之臍”上!那裡,正是先天祖炁相對活躍、易於被觸及的節點之一。

季淩霄的野心,同樣昭然若揭。他早已不滿足於僅僅統治人間界。他的目光,早已投向那星辰之外,神魔之域。他渴望真正的永生不朽,渴望淩駕於諸天神魔之上!然而,縱使他修為通天,權勢熏天,麵對那橫亙在前的“無垠境”門檻,同樣感到深深的無力與渴望。

當三位法相主人那宏大而充滿誘惑、又極端危險的神念,如同跨越星海的無聲驚雷,悄然降臨在淩霄天城最隱秘的“觀星無極殿”時,季淩霄正在凝視著一幅描繪著無儘星海與破碎神國的古老星圖。

那神念並非言語,而是直接灌入靈魂深處的景象與意念:那無垠境的無限風光,那抽取祖炁的宏偉藍圖,以及……那成功後共享不朽、共掌新紀元的承諾。

季淩霄沉默了。他那張威嚴俊朗、仿佛永遠波瀾不驚的麵容上,沒有任何表情。唯有那雙深邃如淵、仿佛蘊藏著整個星海的眸子深處,掀起了驚濤駭浪。恐懼?不,是極致的興奮與貪婪!他看到了風險——一旦失敗,他將成為萬古罪人,永世不得超生。但他更看到了機遇——一個超越所有前人,成為真正意義上“諸天之主”的終極機遇!三位法相主人需要他的“位置”和“資源”,而他,需要他們的“力量”和“知識”,更需要他們作為“先驅者”的經驗!

這是一場魔鬼的交易,籌碼是整個世界的未來。

沒有猶豫太久。季淩霄嘴角緩緩勾起一絲弧度,那笑容,帶著帝王的決斷與梟雄的冷酷。他指尖在虛空中輕輕一點,一道由純粹星光與帝王紫氣凝成的符詔瞬間生成,化作一道流光,逆著那三道神念的來路,射入那浩瀚莫測的天外雲海深處。

符詔之中,隻有一個字,卻重逾萬鈞:

“可。”

————

天外雲海,亙古蒼茫。

此地已非尋常修士所能企及。翻滾的並非水汽,而是凝固的光之塵埃、沸騰的能量亂流、破碎的法則碎片以及稀薄的星域胎膜物質。色彩在絕對的虛無與極致的絢爛間瘋狂變幻,時而如熔金流淌,時而如墨海翻騰,時而又化作億萬星辰生滅的幻影。巨大的能量漩渦無聲地吞噬著一切,空間在這裡脆弱得像布滿裂痕的琉璃。時間的概念也變得模糊不清。

這裡,是世界的邊緣,是法則的墳場,亦是……陰謀的溫床。

就在這片連神魔都需小心翼翼的區域核心,一處相對“平靜”的所在被強行開辟出來。這平靜並非自然形成,而是被四股強大到足以扭曲時空、鎮壓混亂的意誌強行“捏合”而成。

空間微微扭曲,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麵。首先降臨的,是鎮嶽天將。

“轟!”

仿佛一顆燃燒的太古星辰砸落!他龐大的法相並未完全顯化,而是凝縮至千丈高低,但那恐怖的質量與威壓,依舊讓周圍的雲海瞬間被排開、壓平、凝固!他足踏之處,狂暴的能量流瞬間化作堅逾神鐵的黑色晶岩。身披的星隕重甲上,那些古老的戰痕此刻仿佛活了過來,閃爍著暗紅色的、如同冷卻岩漿般的光芒,隱隱散發出更加暴戾、更加貪婪的氣息。他手中那柄玄鐵戰戟並未持握,而是化作一道纏繞著毀滅雷霆的虛影,懸浮於身後,戟尖直指下方那隱約可見的、被雲霧籠罩的“人間界”,透著一股擇人而噬的饑渴。他的目光,如同兩輪即將爆發的超新星核心,灼熱而充滿毀滅性的渴望,掃視著這片被選定的密謀之地。

緊接著,空間如同被無形的巨尺丈量、切割。無相判官的身影無聲無息地浮現。他的法相同樣凝縮,鉛灰色的法袍仿佛由凝固的法則本身織就,上麵億萬道暗銀色的律令符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流轉、碰撞、重組,不再是維持秩序,而是在推演著如何最“高效”地破壞、抽取那維係世界的根本。他那由幾何光輪構成的瞳孔,冰冷依舊,卻多了一種近乎狂熱的、對“打破鐵律”本身的執著。他身後,那本巨大的無字法典虛影懸浮著,書頁不再是緩緩翻動,而是以肉眼難辨的速度瘋狂閃爍,每一頁都投射出複雜的、代表“抽取”、“禁錮”、“轉化”的符文鎖鏈虛影,融入他身周的空間,將這片臨時開辟的“密所”徹底封鎖、隔絕,杜絕任何窺探的可能。一股絕對的、帶著掠奪意味的秩序感彌漫開來。

最後降臨的,是惑星魔主。

她的出現毫無征兆,仿佛她本就存在於那片扭曲的光影之中。深紫近黑的星塵長袍流淌得更加詭異,袍上變幻的星圖扭曲成貪婪巨口的形狀,詭異的笑容仿佛在無聲地嘲笑著即將被吞噬的世界。她斜倚在一片由心淵幻影構築的軟榻上,姿態慵懶,但那雙旋轉的幽紫色星雲眼眸,卻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如同發現絕世珍寶般的興奮光芒。她指尖,那枚虛實變幻的“心核”水晶正瘋狂地旋轉著,不斷折射出下方人間界無數靈脈節點、地脈樞紐的虛影,仿佛一個精準的定位羅盤。她嘴角的弧度擴大,帶著一種孩童發現新玩具般的、純粹的、殘忍的期待。

三位至高存在,各自占據一方,無形的氣場相互碰撞、試探,又因為共同的目標而達成一種危險的平衡。這片被強行穩固的雲海空間,因他們的降臨而變得異常沉重、壓抑,連狂暴的能量亂流都仿佛屏住了呼吸。

就在這時,空間再次泛起漣漪。這一次的波動,帶著人間帝王的堂皇紫氣與星辰運轉的浩瀚軌跡。

一道身影,自那漣漪中從容步出。

季淩霄!

他並未顯化法相,依舊保持著近乎常人的體態。身著一襲以星辰為底、以九霄雲紋為飾的玄紫色帝袍,頭戴一頂仿佛由星核熔鑄、鑲嵌著十二枚不同色澤本源寶石的“周天星辰冕”。麵容俊朗威嚴,雙眉斜飛入鬢,鼻梁高挺如刀削斧鑿,下頜線條剛毅。最懾人的是那雙眼睛,深邃如萬載寒潭,又似蘊藏無儘星海,顧盼之間,自有睥睨八荒、執掌乾坤的帝王氣度。他手中,握著一柄通體由混沌玉髓雕琢而成的玉笏,笏身內仿佛有星河流動,萬千符文生滅。腰間懸著一枚古樸的、散發著溫潤白光的玉佩,那光芒看似柔和,卻隱隱與下方整個淩霄天城的龐大靈脈網絡產生著共鳴——那便是他掌控“天地之臍”的關鍵信物!

他的出現,瞬間打破了三位法相主人之間那微妙的氣場平衡。

鎮嶽天將那如同超新星般的目光,帶著審視與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落在季淩霄身上。在他眼中,這位人間帝王的力量雖然強大,但本質依舊“凡俗”,如同精美的瓷器,一碰即碎。然而,瓷器有瓷器的用處。

無相判官的幾何光輪瞳孔,則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瞬間將季淩霄的氣息、力量構成、乃至那枚玉佩的法則聯係分析了個透徹。冰冷的推演結論在他心中閃過:完美的“工具”與“坐標”。

惑星魔主眼中的幽紫色星雲旋轉得更快了,興趣盎然。她從季淩霄身上,嗅到了極致的野心、深沉的權謀、以及一種近乎偏執的掌控欲。這複雜而強烈的“心淵之味”,讓她感到愉悅。她甚至能“看”到季淩霄靈魂深處那熊熊燃燒的、對更高境界的貪婪之火,那火焰的純粹與熾烈,幾乎不遜色於她們三位。

“三位尊上,”季淩霄的聲音響起,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仿佛直接在靈魂層麵回蕩,清晰而沉穩,沒有絲毫麵對至高存在的卑微,反而有種平起平坐的從容。“淩霄,應約而來。”他微微頷首,目光平靜地掃過三位法相主人,那份氣度,連鎮嶽天將都微微眯起了眼。

“很好。”鎮嶽天將的聲音如同萬鈞雷霆在雲海深處滾動,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質感。“位置,資源,樞紐。你,提供。”話語簡潔直接,不容置疑。

無相判官沒有任何言語,但他身前那瘋狂流轉的律令符文瞬間投射出一幅極其複雜、由純粹光紋構成的立體圖景。那赫然是此方世界核心區域,包括淩霄天城根基所在的“天地之臍”在內的、所有主要靈脈、地脈、以及先天祖炁流淌節點的精確網絡圖!其中幾個最大的節點,正閃爍著刺目的紅光,顯然就是計劃中需要季淩霄利用天城力量去掌控和改造的關鍵“閥門”!

惑星魔主發出一聲輕笑,如同玉磬輕鳴,卻帶著滲入骨髓的寒意:“季城主,你的‘玉京引靈大陣’構想圖,本座可是細細品鑒過了呢……真是,精妙絕倫的‘抽髓吸骨’之法。”她指尖的“心核”水晶上,正清晰地映射出一座龐大到籠罩整個淩霄天城、結構繁複到令人頭皮發麻的陣法虛影。這正是季淩霄為了配合抽取祖炁而設計的核心陣法!其構思之大膽,手段之狠絕,連這位玩弄心淵的魔主都為之讚歎。

季淩霄神色不變,仿佛被評價的不是一個足以毀滅世界的凶陣。“雕蟲小技,隻為成事。”他抬手,指尖一點紫金色的光芒亮起,瞬間投射出一片更加精細、更加立體、充滿了動態變化的光影沙盤。沙盤中央,正是淩霄天城及其下方那龐大的“天地之臍”靈脈網絡。無數細小的光點在其中流動,代表著靈氣的運轉。“天城根基,十方靈脈樞紐,九幽地脈鎖鑰,儘在掌握。”他的聲音帶著絕對的自信。“所需資源,已備十之八九。唯有關鍵幾處‘星核錨點’所需之‘沉淵星髓’與‘時光琥珀’,尚需尊上之力,破開‘寂滅星漩’與‘時痕回廊’方可取得。”他提出了自己的需求,這是交易的一部分。

鎮嶽天將冷哼一聲,聲波震得雲海又是一陣凝固:“區區星漩回廊,彈指可破!材料,隨後奉上!”對他而言,那些險地不過是稍微麻煩點的障礙。

無相判官的光輪瞳孔微微閃爍,一道冰冷的神念直接傳入季淩霄腦海,那是一份極其詳儘的、關於如何利用天城陣法避開世界本源反噬、並初步引導祖炁流向的推演方案,精確到了每一個陣眼、每一個符文、每一個時間節點的能量輸出!

惑星魔主則慵懶地拋出一枚由純粹幽影與星塵凝結成的黑色晶石,落入季淩霄麵前的沙盤:“此乃‘心淵投影石’,置於你陣法核心‘惑心樞’處,可引動下方億萬生靈潛藏的恐懼與欲望之力,化為無形之刃,助你悄然撕裂祖炁源流與世界意識之間的最後屏障,事半功倍。”這是她的“技術”支持。

季淩霄伸手接住那枚冰冷刺骨、仿佛能吸走靈魂的晶石,眼中精光一閃:“謝過魔主。”他毫不猶豫地將晶石虛影按入沙盤中的某個關鍵節點。整個沙盤的光影瞬間變得更加幽暗詭譎,仿佛有無數細小的、扭曲的麵孔在能量流中若隱若現。

————

密謀在無聲的交流與精確的推演中飛速推進。

季淩霄以其對人間界無與倫比的掌控力和驚人的陣法造詣,不斷細化著計劃的執行步驟,提出資源需求與風險預案。他的話語條理清晰,邏輯縝密,展現出一個龐大陰謀總執行官的可怕素質。

三位法相主人則以其超越凡俗的偉力與對世界本源的深刻理解,提供著最根本的力量保障和規則層麵的“漏洞”利用方案。鎮嶽天將以絕對的力量掃平物質障礙;無相判官以無情的法則推演規避天道反噬;惑星魔主則以詭譎的心淵之力瓦解世界意識可能的抵抗。

他們彼此之間,並無多少信任可言。鎮嶽天將視季淩霄為有用的螻蟻,隨時可棄;無相判官將所有人視為計劃中的變量,冷漠計算;惑星魔主則饒有興致地觀察著這場“大戲”中每個角色的表演,包括他的“盟友”;季淩霄更是心知肚明,自己是在與三頭真正的洪荒巨獸共舞,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然而,對“無垠境”那共同的、熾熱到扭曲的貪婪,將他們暫時牢固地捆綁在了同一輛衝向深淵的戰車之上!

時間在這片被隔絕的雲海中失去了意義。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彈指一瞬,或許是百年光陰。

終於,所有的推演、所有的方案、所有的資源調配,都在那光影沙盤上達到了一個完美的平衡點。

四道目光,同時聚焦在沙盤中央,那代表著世界本源祖炁源流的、如同跳動心臟般的璀璨光團上。

空氣凝固了。

鎮嶽天將那如同超新星般的眼眸,燃燒著赤裸裸的掠奪火焰,他身後的戰戟虛影發出低沉而渴望的嗡鳴。

無相判官那幾何光輪瞳孔的旋轉速度達到了極致,冰冷的光芒鎖定著光團運行的每一個軌跡,無數代表“抽取”、“禁錮”、“煉化”的終極符文在他法袍上瞬間亮起、固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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