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蘇長順進門,傻柱正係著圍裙,在自家小廚房裡剁著排骨,嘴裡哼著不成調的歌。
張小燕挺著微隆的小腹,坐在門口擇菜,臉上帶著恬靜的笑容。
看到蘇長順進來,傻柱眼睛一亮,放下菜刀,擦了擦手迎上來。
"哥,您來得正好,晚上燉排骨,您和嫂子在我這兒吃。"
蘇長順擺擺手,臉上帶著輕鬆的笑意:"不了,你嫂子在家等著呢。柱子,跟你說個事兒。"
他壓低了些聲音:"李懷德…調走了。"
"調走了?"傻柱一愣,隨即臉上爆發出巨大的驚喜,"真的?您是說…那孫子…滾蛋了?"
"嗯。"蘇長順點點頭,"工業部的通知下來了。免職,降級,另有任用。滾蛋了。"
"哈哈哈,好,太好了!"傻柱興奮地搓著手,差點蹦起來,"滾得好,滾得妙,滾得呱呱叫,讓他丫的再囂張,活該,報應。"
傻柱嘿嘿直樂,"哥,那我…我明天就能回去上班了吧?"
"當然!"蘇長順肯定地點點頭,"明天一早就去,直接去後廚,該乾嘛乾嘛。"
他頓了頓,正色道:"不過,柱子,有件事你得記住。上班前,先去一趟廠辦。找楊廠長或者老書記。態度要誠懇。"
"就說:感謝廠領導主持公道,感謝組織查明真相,還我何雨柱清白,讓我能繼續為廠裡服務,我何雨柱以後一定更加努力工作,報答廠裡的信任。"
"懂了嗎?"
傻柱撓撓頭,有點不解:"哥?這…有必要嗎?我都回去了,還整這虛頭巴腦的乾啥?"
"非常有必要。"蘇長順語氣嚴肅,"這叫表態,你被停職,鬨得沸沸揚揚,現在李懷德走了,你回去上班,是天經地義,但你去廠辦表個態,就說明你懂規矩,識大體,心裡有組織。"
"讓領導們知道,你何雨柱不是那種得理不饒人,翹尾巴的人,你是個顧大局,懂感恩的好工人,這對你以後…有好處,明白嗎?"
傻柱仔細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哦,明白了,您是說…得給領導們一個台階下?讓他們覺得…我傻柱…是個明白人?"
"對,就是這個意思。"蘇長順拍拍他的肩膀,"姿態要做足,話要說到位,態度要真誠,彆讓人覺得你是在演戲。"
傻柱拍著胸脯保證,"明天一早,我就去廠辦,保證把話說得漂漂亮亮的,讓領導們舒舒服服的,然後…我就回後廚,好好顛勺,給工友們做頓好的,慶祝慶祝!"
"行,那我回了。"蘇長順看著傻柱那副躍躍欲試的樣子,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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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軋鋼廠廠長辦公室。
蘇長順正站在楊廠長的辦公桌前,手裡拿著一份文藝科近期工作計劃簡報,條理清晰地彙報著。
"關於軋鋼廠五一的文藝彙演,晚會這塊兒,合唱,快板,三句半,老幾樣,穩當。新排了個集體舞,咱們工人有力量,動作倍兒精神,就是舞台布景這塊兒…"
他懶散的癱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得麻煩後勤處那幫大爺們,給批點木頭,布頭啥的。您也知道,文藝科初建,窮得叮當響,全靠化緣。"
楊廠長靠在寬大的皮椅裡,手指輕輕敲著扶手,聽得認真,不時點頭。他對蘇長順的工作能力是越來越欣賞了,這小子思路清晰,點子多,關鍵還能落到實處。
但是看著他那副坐沒坐相的德行,又好氣又好笑。
他敲了敲桌子裝嚴肅:"你給我坐直了,像什麼樣子,後勤處…嗯,李懷德剛滾蛋,新主任還沒到位,這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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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
"請進。"楊廠長應道。
門開了。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進來。他身形不算高大,但步履沉穩,眼神平和,臉上帶著一絲溫和的笑意。
蘇長順撩起眼皮,身子坐正,眼睛快速的掃了一眼。
謔,這造型…夠樸素的。洗得發白,肘部還打著倆深色補丁的灰色乾部裝?
半舊布鞋?鼻梁上架著副普通的黑框眼鏡?整個人平和,臉上帶著點風霜,但眼神挺乾淨,不像李懷德那貨,眼珠子滴溜溜轉,一看就憋著壞水。
這誰啊?走錯門了?新來的勤雜工?這臉?咋有點麵熟?他確定他沒見過眼前的人。
蘇長順心裡正嘀咕呢,就聽那人對著楊廠長,聲音不高,帶著點老友重逢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