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伏在沈輝身上,揉搓他的臉,手伸進他的頭發。
帶著易碎的笑,她的眼眶酸澀到難以忍受,整個世界彷如靜止了亦或是死了。
她是真的想哭啊,嚎啕大哭的那種,讓整個七棟,整個滿福弄,整個北京城,整個世界都聽到她的哭聲。
或許那樣,在尖叫混合著濕潮的宣泄中,她就能免於遭受這種痛苦。
可她偏偏哭不出來,該死的眼球好像乾涸了。
秦晚咧了咧嘴,做了個哭泣的口型,悲戚卡在喉嚨裡出不來。
她茫然無措地看著易舟,手仍在沈輝的臉上和身上摸索著。
易舟蹲下來,把秦晚攬進懷裡。
她掙紮著,易舟沒有卻沒有鬆手,緊緊地箍住她的後腦。
她捶打著易舟,瞪著雙眼,徒勞地張著嘴,發不出一點聲音。
“哭吧,哭出來。”易舟輕聲說。
秦晚扯著易舟的衣服,將臉埋在他的胸口,終是發出了類似泄了氣的皮球那般滑稽的聲音。
悠長的吐氣聲過後,喉嚨裡的堤壩潰塌了。
起初隻是嗚咽,再是升級成了撕心裂肺的痛哭。
易舟知道,這些淚水,不單是因為沈輝,更是這些年從未將她擊倒的苦楚的合集。
等聲音從尖銳到沙啞,再到發不出聲音,易舟才鬆開了她。
他給章強撥打了電話,告知沈輝死亡的事情。
章強很靠譜,表示會聯絡緝毒警,去滿福弄七棟查看。繳獲毒品處理屍體,沒準又能拉出一條緝毒的線。他讓他們趕緊離開滿福弄,省的惹火上身。
易舟沒有著急催秦晚,他給秦晚留了最後一點時間與沈輝告彆。
而後兩個人把門鎖恢複到之前的樣子,才離開滿福弄。
出了胡同又是走了一會,便聽到警車呼嘯的聲音。
“他們會給沈輝一個交代的。”易舟安慰道。“話說……你是怎麼……”
易舟本是想問秦晚怎麼會跟這種人扯到一起,但話剛要出口,他便覺得失禮。人家剛痛失親人,並不適合回答這種尖銳的問題。
秦晚啞著嗓子問:“你是想問沈輝的事情對嗎?”
“嗯……”
秦晚抬起頭,淚早就乾在臉上了。
“是我欠他的。”
“小輝,他是個好孩子,一直都是。在福利院的時候,他是最乖的小孩,我很討厭其他小朋友的,但是他不一樣。”
“而且,他有點罵不走。有時候秦晚晚戲弄他,我還會罵他,但是他好像就是很喜歡我們。怎麼都不肯走。時間長了,我們也就對他放下了戒心,真心把他當弟弟一樣疼愛。”
“後來,我被人領養了。小輝小時候說話有點磕巴,不太討人喜歡,很多領養人介意這點。他隻能一直待在福利院。”
“我們一直保持著聯係。每個周都會見麵。”
“小輝跟我們同歲,隻小了幾個月。剛上初中的時候,小輝上的學校位置不好,周圍有很多不好好讀書的人。學校的生源也很差。附近到處都是街溜子。”
“有一次我去找小輝,時間有點晚了,便被流氓調戲了。我用本能力把那些人給打了一頓。他們見弄不過我,便用沈輝作為要挾,說要告到我的學校,找我的父母,還說要讓小輝在學校裡待不下去。我當時就想跟他們拚命。”
“你知道的,有時候我行事就是那麼衝動,不過腦子。早年的時候更是如此。沒想到,因為這事跟那些人結了仇。那些人雖然沒什麼根基背景,但人多勢眾。當時他們吃了癟,悻悻離去。回頭趁我不在,就抓了沈輝,毆打他羞辱他。”
“他們嚇唬沈輝說,要把我賣去做雞,要讓我不得好死。沈輝怎麼能肯。他是個那麼好的小孩啊……他就問那些人,怎麼做才能放過我。”
“那些人其中就有癮君子。他們沒人性,想通過藥物控製小輝。他們對小輝說,如果他敢吸點那玩意兒,就不跟我計較。”
“小輝乖乖照做了。他們連續好幾天都對他做了同樣的事情。他就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