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警員的眼神中滿是不可置信,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一百七十萬……隻是買一輛車嗎?”
2005年沿海發達地區職工年平均工資僅僅三萬左右,而在那些貧困地區,如山鬼縣,年平均工資更是低至五千。
一百七十萬對他們來說,無疑是天文數字,一個家庭可能窮極一生,都攢不下多少錢。他們無法想象,有人會用這樣一筆巨款,去買一輛車,僅僅是一輛車。
阿國打開了話匣子:“昂,這還不是我最好的車呢。有機會的話,您二位應該去看看我其他的車。害,早知道應該開個彆的來。”
易舟輕咳了一下,提醒阿國該說的說,不該說的時候可以把嘴巴閉上了。他知道阿國為人直率,絕無炫耀之意,但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警員們可能會不舒服。
大警員坐在駕駛位,阿國坐在副駕駛,小警員和易舟坐在後排。
阿國一拍腦袋,仿佛想起了什麼,他打開副駕駛手套箱,從裡麵拿出一遝東西:“來來來,你們看看嘛。機動車行駛證、駕駛證、保險單,上麵都有時間和開具單位。這些東西都是證據!”
“最關鍵的是,我還有行車記錄儀。如果它依舊好使的話,裡麵的內容可以證明我們確實是2024年來的。哦不過,2005年的電腦能不能讀出新編解碼的文件,我就不知道了。”阿國雙臂交叉,莫名地感覺到了一種來自2024年的文明優越感。
兩個警員沉默著,仔細地看完了所有的材料,眼神中已然多了幾分相信。
見時機差不多。易舟又給他們展示了自己的防水背包,並從裡麵掏出了生產日期在2024年的紅牛飲料、零食,藍牙無線耳機以及他的智能手機。
這些物品,帶給兩位警員一波又一波的衝擊。
緩了一會,大警員才對小警員說:“你留在招待所,看著他們……我回去彙報一下。”
他們接到上級領導的任務隻是調查,並沒有讓他們扣押或者態度強硬的審訊,除了彙報他們也沒其他應對的法子。
大警員走了之後,他們三人回到了招待所。
阿國看了眼小警員,有些難以啟齒的樣子。
小警員還是有一定的敏銳性,盯著阿國問:“剛進門的時候,你喊了一句,‘不好了’。當時是發生什麼了?”
阿國瞅瞅易舟,不確定應不應該說。
小警員還是存疑的,說:“我可盯著你們呢,彙報結果下來前,不許私下交流。”
易舟知道阿國要說的應該是關於何嵐的消息,便讓他不必避諱,直接說就好。
“何嵐回家了!”
“什麼!”阿國的話音剛落,易舟就叫出聲來。
她那班上的好好的,為什麼突然回家?
阿國滿臉愧意:“這事兒怪我。我去了他們管理站,跟那邊的人說有急事找何嵐。管理站的人還算比較好說話。他們幫我打電話聯係上了何嵐。”
“為了騙她從收費站下來,我就撒了個謊……說她弟弟出事了,他哥哥托我來找她,叫她趕緊回管理站。”
他歎了口氣,繼續說到:“丫這個腦袋瓜子不知道怎麼長得,思維模式跟其他人不一樣。她既沒問我是誰,也沒提出換班,沒問他哥既然在趕過來的路上為什麼不是他哥跟她聯係……更沒提出來先過來跟我見麵。”
“她的班次是中班,上班時間是下午一點到晚上九點,本來也快下班了。”
“我還在苦哈哈等著跟她見麵呢,結果換班的男同誌上去之後,給管理站打電話,說崗位上根本沒人……何嵐她提前離崗了。”
易舟覺得有些不妙,他說:“提前離崗,但是沒回收費站,也沒跟你麵談,她去哪裡了?你怎麼知道她回家了?”
“她同事說縣城到茅嶺村的長途車最後一班是八點半。何嵐之前有過離崗的行為,也是不打招呼,直接從收費站下來跑回家去了。”阿國顯得有些懊惱。
“早知道,我就不應該選擇這個方式。還不如直接上收費站找她……怪我。”阿國承認得很乾脆。
小警員摘下大蓋帽,揉了揉濕漉漉的頭發再是戴上:“何嵐是誰?你們為什麼騙人家?”
“在2024年的時候,何嵐何巍在洪水中喪生了。這次我們回來2005年,就是打算救這兩個人。”易舟直言不諱。
小警員幽幽地問:“那……其他地方有事嗎?縣城呢?”
易舟很抱歉地說:“我沒有確切的數據,我隻知道茅嶺村的情況。但縣城肯定是相對安全的,放心吧,上級單位會安頓好大家的。”
幾人又嘮了一會,談話內容逐漸偏離方向,從盤問身份到確認身份細節,再到洪水情況、2005到2024年的社會形態轉變和發展細節,最後還聊到了2024年的新事物和新詞彙……
招待所的大姐也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插上一句。
晚上十點,雨勢漸大,雨如瀑布般傾泄,敲打在地上發出巨大聲響。除了雨聲,縣城內仿佛就沒有其他的聲音,喧囂被洗滌得一乾二淨。
隔著招待所霧蒙蒙的玻璃門,能看到縣城亮起的幾盞點點燈火。大部分的房屋都如縣政府大樓一般,陷入黑暗。
易舟感覺前方突然亮了起來,車燈自遠處打在縣政府大樓的外牆上,倒給死寂的樓體帶來幾縷生機。
三四輛黑色的公務車開到大院門口,有人撐著黑傘匆匆下車,跟保安室大爺說了什麼。大爺便趕緊拉開鐵柵門,放行車輛,讓車子停進院中。
車門開啟,上麵的人魚貫而出。
易舟的眼睛貼在玻璃上,不停地用手擦拭著霧氣。
上麵派人下來了!
他打開門,奔進雨裡,像一頭從森林中躍出的黑豹,每每落腳,都濺起一大簇水花。
距離越來越近,那些人注意到了他,有隨行人員上前進行阻攔。所有的人都回過頭,望著這個急速狂奔的男人。
易舟的目光鋒利地穿透雨幕,在每個人臉上遊走著。
他的目光與人群最中央的那個人碰撞上。
那個人撐著傘,戴著金絲框眼鏡,脊背挺得很直。與其他被大雨打的有些狼狽的人相比,他的形象是那麼的突出。
雨除了打濕他的肩頭和褲腳,似乎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他不畏懼雨水,亦是不畏懼天上掉下來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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