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跟這怪物做著某種對抗。
在它的腹腔內掏了半天,還真讓我摸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
我手腳並用,使儘全力,向外拉拽著。
這行為無疑激怒了這怪物。
若說它之前是打算將我當做美味佳肴好好享用的話,現在則改變了想法,它恨不得立即將我撕碎,吞咽下去。
那口器開始無序地在我腦袋附近亂紮,長著層疊尖牙的利齒,開開合合,涎水不停滴落。
可能是運氣好,我每一次都能擦著邊躲過它的攻擊。但我的手尚卡在它的腹腔內沒有出來,我好像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把摸到的那個堅硬的東西給取出來才行,哪怕要付出我生命的代價。
經過我的觸摸,那物體是一塊不怎麼規則的硬核,表麵粗糙,帶著一絲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冰冷觸感。
怪物好像不會吼叫,它能發出的隻有肉體蠕動的惡心聲音。
它的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濃重的腥臭。
千鈞一發之際,我終於感覺堅硬物體稍微脫離了怪物的肉體,被我拽著逼近凸起的小洞。
快點!
再快點!
就快要成功了!
我伸直雙腿,踹著它脖頸的位置,儘可能地讓它的臉遠離我。
說來也怪,那時候我驚愕於自己的力量。
那是多麼龐大的一隻怪物啊,它的身子有三四個人拚湊起來那麼大,肢體也都是人類等比例的大小。怪物的力量,理論上,絕不應該是我這個小身板能抵抗的了的。
我確實也感受到了它帶來的重量與壓力。
但偏偏,我伸腿的動作真的阻止了它巨口的繼續向下,利齒在我頭頂惱羞成怒地開開合合,每一次都離我的頭皮有些許的距離。
我利用怪物身體的震動和我自身的力量,猛地一拽,終於將那塊硬物完全從它的體內拉扯了出來。
怪物身體一僵,那些手手腳腳不受控製地四處抓撓,腔體轟然倒塌。
若它有聲帶,定會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它暫時失去了行動的能力,我被那腔體壓得喘不過氣了。
使出吃奶得勁才掉轉身子,從那攤肉之下擠了出來。
我一個翻滾起了身子,大口喘息著,心臟如同擂鼓般狂跳不止。
再也無法顧及其他,我甚至來不及撿起滾落在遠處的手電,撒腿便跑。
我逃出了那個夢魘一樣幽暗、恐怖的旱廁。
一口氣跑出去很遠,我才敢回頭去看。
那怪物並沒有死……它還活著。
在手電光能照到的地方,我看到幾隻青灰色的手,還在向外移動著……
一路狂奔,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跑了多遠。
我穿過荒廢的田地和民房,腳下的土地坑窪不平,幾次都差點讓我摔倒。
我不敢停下,我生怕一旦停下,又會被那東西盯上……
我緊緊抓著從怪物體內掏出來的硬核,雙腿機械地擺動著。
終於,前方出現了一絲光亮,那是遠方村莊的燈火,是希望!
路也平坦了起來,我可能跑到了一條鄉道或者省道上。
就在這時,一束光出現在了我的視線中,它攜帶著某種轟鳴,緩緩朝我駛了過來。
那是一輛三蹦子。
我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停下了腳步,沐浴在三蹦子的車頭光中。
三蹦子看到了我,逐漸減了速。
騎車的是個六十多歲的大爺,他看到我的模樣,眼中閃過驚訝。
三蹦子在我眼前停了下來。
“啊呀媽呀,小夥子,你這是咋地了!”他說話口音很重,帶著一股子大碴子味,像是東北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