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躺在床上,易舟還在想童夕做的那個怪夢。
他閉上眼睛,根據童夕口頭的細節描述,夢裡的場景一點一點在腦海中搭建起來。
他仿佛也置身在了那個逼仄、幽暗而充滿刺鼻氣味的旱廁中。
如果自己沒有估錯,童夕在夢裡是有自己的思維的,所以他會對經曆的場景產生質疑、害怕、恐懼、震驚等諸多情緒。
童夕雖然是第一視角,但他並不了解那具身體的思維和行動邏輯。“易舟的身體”在想什麼,或者打算做什麼,是他所無法預估的。
這更像是童夕參與了一出沉浸式的劇本殺,而且還不給他劇本,隻是將他隨意地丟在某一段劇情中。
不論童夕有多害怕,他都無權替身體做決定。
害怕,不能立刻逃跑。
感到惡心,也不能推開廁所的門就走。
他在過劇情,就像是某些遊戲裡不能跳過的過場動畫……
這種感覺,確實與易舟曾經經曆的幻夢情形幾乎一模一樣。
通過腦顱中搭建的場景,易舟準備還原一下當時的情況,想看看能不能從中找到什麼線索。
首先是時間地點。
童夕說過,根據衣著判斷的話,季節可能是深秋,時間應該是後半夜。
人在經曆極度的恐懼的時候,感知上會將時間拉長。可能與怪物對峙了一秒,體感上卻有一個世紀那麼長……加上逃亡的時候,腎上腺素飆升,感受到的時間流速不一定能作為參考。
後麵遇到早市出攤的大爺,天就已經開始泛白了。
由此往前推,在旱廁裡的時間,可能是三四點鐘。
大爺是東北口音,騎三蹦子,還要去早市擺攤賣雞,很大概率是本地人。
但口音這並不能完全作為一個地域推斷,隻能說事發的位置,可能是在東北。
姑且先做個粗略的判斷——事發時間為秋季的某一個淩晨,地點在東北。
得知了這兩點,再返回夢境的開頭……
“易舟”為什麼要孤身一人躲在旱廁裡?
並且,童夕說的很清楚了,他在廁所裡,根本不是為了上廁所,他沒有脫褲子,也沒有尿意。
隻是一個單純的“蹲守”的狀態。
他在蹲什麼?蹲那個怪物嗎?
但這又說不通。
如果是在蹲那個怪物,他跟怪物一牆之隔獨處了很久。但兩個人誰都沒有發現誰,或者說,誰都沒有動作,這合理嗎?
如果不是蹲守怪物,那蹲守的是誰?
對了……
這段夢境裡還有一個人,就是那個打著手電,準備上廁所的穿著綢緞睡衣的女孩。
村裡人很少見到會穿綢緞料子的睡衣。而既然這女孩在生活品質上有一定的追求,為什麼又會出現在旱廁中?
是去周邊旅遊的?
現在城市裡基本已經看不見旱廁了,甚至普通的農村家庭也都有了獨立乾淨的廁所。早在2015年推行“廁所革命”之後,各地都開始重視廁所的建設和改造。除了一些極為偏遠,財政實在緊張,或者如高原、深山等特殊地區……但凡是稍微好點的地方,基本都已經進行了廁所的相關改造。
旱廁這種廁所形式,不能說完全取締,但占比應是越來越少了。
等等……
易舟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時間……
還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