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凡在冰場中央站定。
威廉此前已提前看過林曉凡比賽的視頻，對她的難度儲備和技術水平心中有數。
此刻，他要考察的是林曉凡的表演風格與表演能力。不過，以她的年齡，表演能力也不會太過出色~
威廉漫不經心說道：“下麵我會播放一段音樂，你隻需跟著自己的感覺，自由滑行。準備好了嗎？”
林曉凡點點頭，眼神中透著自信與堅定。
音樂悠然響起，是經典的鋼琴曲——《月光》。
這首曲子在花樣滑冰專業等級考試中極為常見，就像學習鋼琴的同學入門必學《致愛麗絲》一樣，對於學習花滑的人來說，《月光曲》就是他們踏上冰上之旅的啟蒙練習曲目。
熟悉而悠揚的鋼琴音符，如潺潺溪流般傾瀉而出，降d大調和弦緩緩滴落，仿佛月光穿透厚重雲翳的刹那，灑下一地銀白。音符如呼吸般自然起伏，宛如月光在隨性地即興漫遊。
林曉凡伴著旋律，向前輕盈滑出左前交叉步，左右腳交替蹬冰，兩腳的外刃與內刃相互轉換，行雲流水般自然。
腳下的冰痕勾勒出一個逆時針的圓形，待整個圓形完美畫出後，她順勢變為右前交叉步。而後，右後交叉步、左後交叉步依次呈現。
她對肩膀的運用十分專業，挺拔與鬆弛這兩種看似相悖的感覺，竟能在她身上完美融合。
沒有過多的手臂舞蹈動作，僅憑借一個姿態，便展現出優雅的氣質。若不是親眼看見她在冰場滑行，旁人恐怕會誤以為她是一位專業的芭蕾舞者。
威廉在筆記本上寫下：“有點小聰明！”
“許多前來編舞的運動員，在麵對大師考核這樣重要的場合時，總是急於表現自己。一聽是最為簡單熟悉的音樂，就一門心思隻顧著炫技，最後滑出來的東西不倫不類，簡直是四不像！
而這小丫頭，心態不卑不亢，選擇用最基礎卻也是花滑中運用最多的交叉步，來展示自己的滑行技巧與用刃能力，還是很聰明的！”
冰場外，正在觀摩的花滑夏令營小隊員們忍不住輕聲議論起來。
“咦，這不是‘圓圈練習’嗎？我也會呀~”
“大師考核這麼重要的場合，她竟然滑‘圓圈練習’？
“不過她的‘圓圈滑行’好像不太一樣？特彆絲滑。”
“她好優雅啊，我仿佛看到了月光下的花園，有位美麗的公主在翩翩起舞。”
“快看，那是什麼？！”不知誰突然喊了一聲。
隻見冰麵上的林曉凡完成了四個方向的交叉步後，冰麵上的冰痕竟奇跡般地形成了一個四葉草的形狀。四個“花瓣”猶如複製粘貼一般，半徑、大小分毫不差，宛如一件精美的藝術品。
威廉的眼睛咻得一亮，對於節目的編排，一個絕妙的靈感如流星般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
……
隨著音樂情緒逐漸濃烈，和弦織體仿若夜風輕拂，疊起層層波浪，月光仿佛被少女的足尖輕輕踩碎，化作萬千閃爍的銀貝。
林曉凡順勢滑出一個超長的燕式滑行，其中包含了右後外刃、左前內刃、左前外刃三種燕式滑行，那獨具林曉凡個人風格的“燕式三重奏”重現冰場。
威廉在林曉凡之前提交的錄像視頻中，曾目睹過這個“燕式三重奏”。當時，他就對這個燕式滑行的編排讚不絕口，不僅富有想象力與創造力，林曉凡的執行能力也可圈可點。
然而此刻，看著眼前似曾相識卻又截然不同的“燕式三重奏”，威廉不知不覺間坐直了身體。
在《春圓舞曲》中的“燕式三重奏”濃墨重彩、氣勢磅礴，而在《月光》之中，林曉凡演繹的“燕式三重奏”卻舉重若輕、蹁躚而過。
她巧妙地改變了燕式滑行的節奏，滑行速度更快，節奏更加靈動，宛如一隻在月光下自由穿梭的精靈。
一般而言，極具個人風格的動作雖對選手打造個人形象極為有利，但也常常因此被打上鮮明烙印，形成難以突破的風格局限。而優秀的花滑運動員，必須像最出色的演員一樣，具備駕馭不同音樂風格的表演能力。
顯然，林曉凡這個“燕式三重奏”，已然展現出優秀運動員的潛力。
威廉不禁再次在筆記本上寫下：
“小有靈氣。”
……
音樂忽然間發生了變化，原來整段《月光》是對《月光曲》和貝多芬《月光奏鳴曲》進行了剪輯，這裡運用了《月光奏鳴曲》的第二樂章。
小快板，降d大調，34拍子。節奏輕快活潑，旋律優美動聽，仿佛為冰場注入了一股清新的活力。
“音樂變了！情緒完全不同了！”
“如果我來滑，肯定就懵了！”
“洛洛，怎麼辦？那個東方女孩兒一定會失敗吧。”一個金發女孩兒緊張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