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小太監連忙搬來錦凳。
李寒衣微微頷首致意,並未多言,在李白攙扶下緩緩坐下,姿態依舊清冷如雪中寒梅。
皇帝的目光這才轉向李白,深邃難測:“李愛卿,昨日之事,朕已處置。韋氏伏誅,舊案重查,你的冤屈,朕還你了。”
他的語氣平淡,卻帶著帝王獨有的、恩威並施的壓力。
李白鬆開攙扶李寒衣的手,上前一步,深深一揖:“陛下聖明,還亡母與臣清白,此恩,臣銘記於心。”
皇帝微微頷首,話鋒卻隨即一轉:“如今冤屈已雪,朝野矚目。愛卿文武雙全,更是朕之…血脈。
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際,北境雖暫平,然突厥元氣未失,江湖暗流湧動。
朕欲正式頒旨,公示你的身份,冊封親王,加授天下兵馬大元帥之職,統領不良人,為朕鎮守這萬裡河山,如何?”
禦書房內瞬間落針可聞。親王之位,兵馬大元帥,統領不良人!
這是何等顯赫的權柄?
幾乎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足以讓世間任何野心家為之瘋狂!
李德全垂手侍立一旁,眼觀鼻,鼻觀心,仿佛泥塑木雕。
然而,李白聞言,臉上卻並無半分驚喜之色。
他抬起頭,目光清澈而堅定,直視著帝王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緩緩搖頭。
“陛下厚愛,臣,心領了。”
他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然,廟堂之高,非吾所願。兵馬權柄,非吾所求。”
在皇帝微微蹙起的眉頭下,他繼續道:“李白此生,快意恩仇,隻求問心無愧。昔日入長安,隻為查母親血案,雪沉冤。如今真相大白,元凶伏誅,吾心已安。”
他頓了頓,目光溫柔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李寒衣,聲音變得更加堅定:
“世間萬般繁華,千般權柄,於我而言,不及與摯愛攜手江湖,詩酒天涯。
陛下,這親王尊位,這兵馬大元帥印,這廟堂紛擾……李白,都不要了。”
說罷,他竟開始解下腰間那柄伴隨他曆經無數血火、象征著無上恩寵與權力的天子劍!
同時,也從懷中取出那枚沉甸甸的、可調動天下兵馬的青銅虎符!
他的動作緩慢而鄭重,沒有絲毫猶豫。
“此劍,此符,乃陛下所賜,代天巡狩。如今北境暫平,國賊已誅,當歸還陛下。”
他將天子劍與虎符,輕輕放在冰涼的金磚地麵之上。那清脆的撞擊聲,在寂靜的禦書房內顯得格外刺耳。
最後,他再次深深一揖:“李白彆無他求,隻願陛下念在微末之功,允我夫婦二人,卸下所有重擔,歸隱山林,做一對閒雲野鶴。從此,朝堂之事,江湖之遠,再無瓜葛。”
字字清晰,句句鏗鏘。
不要榮華,不要權力,隻要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