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詩琪的抱怨，帶著一種“肥水流入外人田”的不爽，更有一絲對華宜“撿漏”成功的不忿。
在葉詩琪看來，周星星這種級彆的導演和項目，理應屬於天辰的“獵物”範圍。
葉辰聽著妹妹連珠炮似的抱怨，臉上沒什麼波瀾，依舊專注地看著懷裡大女兒恬靜的睡顏，手指輕輕拂過她細軟的胎發。
直到葉詩琪說完，葉辰才抬起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周星星啊……”葉辰慢悠悠地開口，聲音平靜，“他為什麼不來找天辰？琪琪，這還不明顯嗎？”
“明顯什麼？”葉詩琪眨眨眼。
“誰不知道，咱們天辰跟香江、灣灣那邊某些勢力不對付？”葉辰語氣淡然，卻一針見血。
“雖然我沒把周星星列入什麼‘黑名單’，他本人也比較超然，但畢竟根子在香江，人際關係、過往合作、乃至部分團隊，都繞不開那邊。他來找天辰，難免會有人在他耳邊聒噪，擔心合作會不會有‘附加條件’，會不會被‘區彆對待’，甚至會不會影響電影在香江和灣灣市場的接受度。”
葉辰頓了頓，看著妹妹若有所思的表情，繼續道：“華宜就不一樣了。王氏兄弟是純粹的商人，眼裡隻有利益和票房。他們跟香江那邊不少公司、藝人都有長期合作，關係盤根錯節。對周星星來說，選擇華宜，合作起來可能更‘單純’，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顧慮和潛在的政治風險。至少表麵上是這樣。”
葉詩琪想了想，不得不承認哥哥分析得有道理。
天辰的強勢和清晰的邊界感，在某些時候，確實會讓一些背景複雜或顧慮較多的人望而卻步。
華宜那種相對“圓滑”和“純粹商業”的麵孔，反而成了某種優勢。
“可是……就這麼便宜華宜了？王中軍現在肯定得意壞了。”葉詩琪還是有些氣不順。
葉辰輕輕將睡著的女兒放到搖籃裡，舒展了一下手臂，靠在沙發上，眼神中閃過一絲深邃的光芒。
“便宜？”葉辰輕笑一聲，搖了搖頭，“琪琪，看事情不能隻看表麵。周星星找上華宜，合作是成了，但這筆買賣，華宜未必就能討到好，周星星也未必就真能如願以償。”
“嗯？”葉詩琪聞言，立刻來了精神，身體前傾，眼睛發亮，“哥，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內幕？還是你看出什麼了？快說說！”
葉詩琪太了解自己這個哥哥了，那雙眼睛仿佛能洞察未來，每每看似隨意的點評，事後往往被證明一針見血，甚至帶有某種預言性質。
葉辰卻沒有直接回答，隻是端起茶幾上的溫茶，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臉上那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更深了。
他當然“知道”什麼。
在前世的記憶碎片中，關於周星星的《西遊·降魔篇》與華宜兄弟的合作，可並非一段佳話，而是一場鬨得沸沸揚揚、最終對簿公堂的糾紛。
那場官司的細節，葉辰記得不算特彆清楚，但核心矛盾卻印象深刻。
無非是票房分成的計算方式、補充協議的法律效力、宣傳費用的認定等等典型的商業合同糾紛。
從純粹的法律條文和既有合同看，華宜兄弟的準備似乎更充分，證據鏈更完整，最終法院的判決也傾向於華宜，他們贏了官司。
但是，商業世界，尤其是娛樂圈，很多時候不僅僅是法律條文那麼簡單。
葉辰記得，那場官司之後，輿論並未一邊倒地支持“勝訴方”華宜。
相反，大量影迷、業內人士乃至普通觀眾，情感上都更傾向於周星星。
人們認為華宜作為大公司，利用合同條款和資源優勢，在合作中可能存在不公，甚至有“店大欺客”之嫌。
儘管法律上無可指責，但在“道義”和“信譽”上，華宜失分嚴重。
而周星星，雖然輸了官司，卻因為其專注作品、相對“弱勢”的創作者形象，贏得了更多的同情和尊重。
周星星用後續的創作證明了自己的價值，而那場糾紛，反而成了華宜商業信譽上一個難以抹去的汙點。
那是一場典型的“贏了官司，輸了人心”的博弈。
華宜收獲了短期的利益和一份冷冰冰的勝訴判決書，卻在更長期的品牌聲譽和業界口碑上，付出了沉重代價。
這些念頭在葉辰腦海中飛速掠過，但他不能，也不會對葉詩琪和盤托出。
“內幕？我能知道什麼內幕。”葉辰放下茶杯，笑容有些神秘，“我隻是覺得，周星馳是個對作品要求極高，甚至有些偏執和完美主義的人。而華宜，王中軍、王中磊他們，是徹頭徹尾的商人，追求的是投資回報率和票房數字最大化。這兩種思維模式碰撞在一起，又是西遊這種承載了無數期待和複雜情懷的大ip，合作過程中，能一帆風順才是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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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辰看向聽得入神的妹妹，點撥道：“你想想，電影製作，尤其是特效大片，超支是家常便飯。創作理念的衝突，宣傳方向的分歧，票房分成的計算……這裡麵有多少可以扯皮的地方？華宜投了這麼多錢，必然想要絕對的控製權和話語權。而周星星，他會甘心自己的作品被彆人指手畫腳嗎？”
葉詩琪的眼睛越來越亮，她順著哥哥的思路想下去，立刻意識到了其中潛藏的巨大風險：“對啊！星爺的掌控欲是出了名的強！以前在香江拍戲就和不少人有矛盾。王中軍也不是省油的燈，馮曉剛都被他拿捏得死死的。這兩個人……一個要藝術主導，一個要資本控製，這不就是火藥桶嗎？一旦電影票房不及預期，或者中間出了什麼岔子，那……”
“那就有好戲看了。”葉辰接過話頭，語氣帶著一種洞悉世事的淡然，“所以我說，華宜未必能討到好。現在看起來是撿了個大便宜，風光無限。但福兮禍所伏，這8800萬投下去，是孵出金蛋，還是炸了自己，還未可知呢。”
葉詩琪恍然大悟，之前的鬱悶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等著看戲的興奮和對自己哥哥眼光的欽佩。她湊近一些，壓低聲音問：“哥，那你是不是預測到他們會鬨翻？甚至會打官司？”
葉辰笑而不語，隻是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
“有些事，說出來就不靈了。”葉辰最終隻是含糊地說了這麼一句，帶著一種莫測高深的味道，“市場有市場的規律，人性有人性的弱點。我們靜觀其變就好。倒是你，彆老盯著彆人家的項目，咱們自己手裡的牌打好了嗎？《大聖歸來》的點映準備得怎麼樣了？還有，我讓你跟進fix那邊《紙牌屋》的進度呢？”
葉詩琪吐了吐舌頭，知道哥哥這是在提醒她專注自家業務，彆總想著看競爭對手的熱鬨。她立刻收斂神色，認真彙報起來：“《大聖歸來》一切都按計劃進行，點映日期和影院都安排好了，就等你最後拍板。fix那邊，《紙牌屋》的導演大衛·芬奇已經簽約，主演正在接洽凱文·史派西，羅伯說進展非常順利，劇本的精良程度讓好萊塢那邊的人都驚呆了……”
聽著妹妹條理清晰的彙報，葉辰滿意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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