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的關係看起來很好,他自己斬斷的親緣仿佛在其他人身上以另一種方式延續了。
可是,那明明是他的姐姐啊。
在小的時候,她也很愛他的。
一種深深的失去的恐懼讓他鬼使神差地走過去撞掉了陸明穎手中的小熊。
他用腳踩了上去,好似毀了它,就能讓一切恢複到從前。
陸明穎整個都愣住了,要不是當時教授剛好走進教室,而且不確定他是不是故意,她當場就動手了。
晚上他心情不好地想去賽車散心,又遇到幾個富家子弟,看到他就退避三舍,玩笑地說怕路少爺撞了車或者人,賠不起。而且他這車,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收回去抵債了。
他們的嘲笑唏噓,異常刺耳。
家世的隕落,也代表著尊重和接納的消失。
他從未如此清晰地意識到,沒了路家,他什麼都不是。
憤怒讓他隻想不管不顧地發泄,隨便叫了幾個從前的圈外的跟班過來。
沒想到,又遇到了白天不歡而散的陸明穎。
她正在跟她的小姐妹說,她要拿下第一名去給她小堂嫂炫耀,然後順勢邀請她下次來跟她們一起玩。
又抱怨她三堂哥看人看得太緊,小氣又占有欲超強,每次她想約人一起玩都得排隊。
陪一個冰塊臉有什麼好玩的,她們年輕人才刺激。
儼然忘記了,她三堂哥今年也才不到二十七歲。
聽到女孩子們生動明媚的嘰嘰喳喳,路宸心中隻生出一個念頭,他不想讓陸明穎拿第一。
最後一段路的時候,他毫無理智地衝了上去彆住陸明穎的車。
戰爭爆發了。
他在拳腳相加的疼痛中卻格外的暢快。
見到路杳杳的第一秒,他甚至以為她是來接他的。
從前沒有溫淩時,姐弟倆還是親近過的。
甚至直到路杳杳離開路家前,無論他們吵得多凶,在外人麵前,路杳杳一貫會率先維護他。
他記憶深刻,青春期時有一次他和隔壁校霸打架,中了對方調虎離山的詭計,自己一個人放學後被堵在一條小巷。
在他絕望之際,是路杳杳如同天神降臨,揍得那個霸淩狗落荒而逃。
受傷了不敢回家的姐弟倆像兩隻流浪的小獸,縮在光線昏暗的巷子裡齜牙咧嘴地互相上藥。
鬨了很多天彆扭的兩人莫名其妙就和好了。
他以為每一次的吵鬨最後的結局都是那條彼此依靠的小巷。
路杳杳要斷絕關係,他一邊生氣嘴硬,一邊又總覺得她一定還會回來。
她怎麼會不要他們呢?
她看著給裝乖的陸明穎遞了杯水的路杳杳,突然開口,“姐,我知道14歲那年的海邊,是你救了我,對不起。”
他盯著她,希冀地關注著她臉上任何一絲微妙的反應。
然而她很平靜。
平靜到似乎都已經忘了當時的委屈和憤怒。
她眉目平和地看向他,“我很後悔,若是重來一次,我不會救你。”
溫淩癲狂的怒罵也不如此時她簡短的一句話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