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的公墓一連添了好幾座新墳,即便是心誌堅定,見識過無數大風大浪的陸老爺子也撐不住了。
他一生登高望頂,成就非凡,年輕時奉行弱肉強食,喜歡激進冒險,從不在意尋常人的死活,權勢不過是他手中隨意擺弄的玩具。
可臨終之際,親眼見到子孫分裂,家族潰敗,還是讓他陡生淒涼,老淚縱橫。
他曾經以為鐘念虞害死大兒子,老大老五兄弟反目就是他此生最大的挫折。
卻不知後麵還有更大的噩耗。
深知自己行將就木,陸老爺子集合了所有的陸家人,還有律師一起,強硬地分了家。
不止是各房歸各房,而是明確徹底的切割,除了陸時野一脈,其他人徹底跟陸家的主業了斷了關係。
陸家徹底散了。
今後的陸家,隻是陸時野的陸。
他躺在病床上,看著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孫子,“今後他們的前程命運就讓他們自己去拚,我給他們留下的家業已經足以讓他們幾輩子衣食無憂,要是有人仗著長輩的身份再求到你頭上,也不必顧念舊情,就說是我的意思。”
“好。”陸時野沒有反駁。
縱使知道老爺子的決定,未嘗不是在保護其他人。
但母親的仇他都已經報過了,也不是一定要趕儘殺絕。
陸老爺子把他當一件成功的作品,不曾真切地疼愛過他,不過畢竟也是因為他,他才活了下來。
他不介意滿足他的臨終心願。
“好,好。”得了他的肯定,陸老爺子欣慰地放鬆了心情。
“你和那丫頭很合適,以後好好過,不要辜負她,不要步你父親的後塵。”
“不會。”
陸老爺子笑了,“其實你更像你的母親。”
“嫁進我們家是她受苦了,早知道,我會一開始就不同意的。”
“我的墳,就放在你大伯旁邊吧,許多年不見了,讓我們父子敘敘舊。”
“以後就你們倆當家做主了,我那些老朋友,你跟他們保持聯係,不要斷了往來。”
“生了孩子,記得帶來見一見太爺爺……”
他的聲音越來越微弱,直至雙手下垂,心電圖變成了一條直線。
陸家人的嗚咽響徹病房。
……
陸老爺子下葬之後,各家都帶著兒女陸續搬出了老宅。
之前一直留在這,一來是身份的象征,二來是離老爺子近一點好哄財產。
如今塵埃落定,沒了上頭的老爺子,他們這些和陸時野幾近於斷了關係的親戚,也沒什麼臉留在老宅了。
當然,他們自己也覺得老宅挺晦氣的。
從前熱鬨無比,暗流洶湧的宅子,一下人影寥落。
陸時野和路杳杳同樣沒搬回去,他們最常住的,還是最初陸時野送給路杳杳的那棟彆墅,最像他們“家”的地方。
清晨的日光透過未關閉的窗簾灑落在柔軟的大床上。
路杳杳感受到光影在臉部的調皮跳躍,哼唧著將臉埋進身邊的人赤裸的胸口。
陸時野身體自有意識地摟住她,壓著肌理細膩的腰肢貼得更緊一點。
手摸索著遙控器去關窗簾。
找了半天,沒有找到,不知道昨晚被他們儘興時扔哪了。
光線還在,被攪擾了睡眠的女人一口咬在他的小紅.果.上,激得他“嘶”了一聲。
“都怪你,就說不要在窗台胡鬨。”她閉著眼睛迷迷糊糊指控他,嘴巴還含著那裡用牙齒廝磨。
陸時野徹底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