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九如同融入陰影的壁虎,強忍著背傷撕裂的劇痛,從那狹窄汙穢的通風道中滑出,落在一處清虛觀外圍堆放雜物的僻靜角落。
空氣中還殘留著“瘟疫”爆發點引發的恐慌餘味,遠處人群的喧囂已被皇城司強行壓製,隻剩下壓抑的嗚咽和番子們粗暴的嗬斥。
他迅速剝掉那身沾滿汙跡的小太監偽裝,露出裡麵早已準備好的一件半舊不起眼的灰色棉布短褐。
千麵提供的另一張麵具,一個麵色蠟黃、帶著愁苦之色的中年腳夫臉已覆蓋在他臉上。
“蘇文柏...梅長林...彙通錢莊...寸相思...”
陳九心中默念著景明凰提供的致命信息,每一個名字都像淬毒的針,紮在他心頭。
背上的傷口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肺腑,但此刻,這疼痛反而成了他清醒的燃料。
他混入被驅散、驚魂未定的人群,如同滴水入海,目光銳利地掃過四周,確認沒有尾巴跟梢後,他迅速拐入一條狹窄的背街小巷。
巷子深處,一個推著獨輪破車、上麵堆著些乾柴的“老農”,正靠在牆根打盹,那是歸園塵網的接頭人。
陳九靠近,用隻有兩人能懂的暗語低語:“風緊,扯呼,雀歸巢,鬼三的窩,露給烏鴉。”
老農渾濁的眼睛瞬間閃過一絲精光,微不可察地點點頭,接過陳九不著痕跡遞過來的一個小巧竹筒,塞進柴堆深處,推著吱呀作響的獨輪車,慢悠悠地消失在巷口。
陳九沒有停留,轉身走向相反方向。
他需要儘快回到大牢,整合情報,並等待景明凰那邊“獻藥”引發的連鎖反應。
不過出乎他意料的是,他還是小看了瘟疫這兩個字。
在這種時代,瘟疫代表著死亡,他輕飄飄的弄出個黑死瘟,不覺得是什麼大的事情,畢竟在科技時代看來,醫學已經發展到可以避免瘟疫傳染的地步,
可現在。。當他回去監牢的路上,看著如今的洛京亂做一團,他心中一個咯噔,自己似乎忽略了許多東西,頭一次生出了對這個都城的一絲愧疚。
刑部天牢爆發“黑死瘟”的消息,如同投入滾油的冷水,瞬間在洛京城炸開!
恐慌,以燎原之勢蔓延,遠甚於登聞鼓前的喧囂。
首當其衝的便是市井,城南,
豐裕糧鋪那兩扇厚重的榆木門板,在絕望人潮的衝擊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最終轟然碎裂!
白花花的新米如同決堤的洪水傾瀉而出,瞬間被無數雙沾滿泥汙、帶著血痕的腳踐踏、撕搶。
人群扭曲著,擠壓著,發出野獸般的嗬嗬聲。
一個乾瘦漢子死死抱住半袋糙米,眼珠赤紅,喉嚨裡滾動著非人的低吼。
旁邊一個壯漢撲上來搶奪,指甲深陷入他手臂的皮肉,乾瘦漢子猛地低頭,竟一口狠狠咬在壯漢的脖頸上!
滾燙的血“噗”地噴濺出來,染紅了灑落的白米,混著汙泥,在無數雙腳的踩踏下,變成一片肮臟黏膩、散發著鐵鏽腥氣的血泥!
哭喊、咒罵、瀕死的哀鳴,在這方寸之地彙成地獄的合奏。
恐慌在蔓延,在發酵,在變異。
石灰粉像不要錢的白雪,被衙役們粗暴地揚灑在街道、門楣,嗆人的粉塵彌漫,更添幾分末日般的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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