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著她對老爺子的了解。
就憑老三叫囂著賣妻子賣女兒,但凡沒有真的賣,老爺子是不會當真。
如此果決的要將兒子逐出去,實在有些出乎意料。
這一問,陸豐收沉默了。
半晌後,他才幽幽道,“老爺子沒有明著跟我說,但我大約猜到了一點。”
“是什麼?”陳氏好奇問道。
陸啟霖的瞌睡蟲一下就跑了。
他睜開眼睛,豎著耳朵。
家裡長輩今天的種種舉動,都讓他感覺到了不同尋常。
陸豐收歎了一口氣,“你嫁給我之前,嶽父和嶽母一定打聽過我家裡的情況,知道我爺爺那輩的事情不?”
陳氏仔細回想了一下,“有些忘了,似乎咱家從前也是富過的,還出過讀書人?”
陸豐收點頭,“是啊,咱爹小時候,大約兩三歲時,還是童生老爺家的幺子呢,日子過得很不錯的。”
“但是吧,咱爹的爹,也就是我爺爺,屢次沒考中秀才後,就開始自暴自棄,據說被人引誘著去了賭坊,短短一年時間,就敗光了家裡所有家產,逼死了奶,連帶著三十多畝的地也輸了出去。”
“三十多畝?”陳氏倒吸一口涼氣,“這麼多的田地,一年不到就沒了?”
“是啊。”陸豐收繼續道,“後麵爺爺就被人砍了手,再然後就沒了,就剩下爹和大伯二伯他們三兄弟,孤苦無依。
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是陸家族親接濟,又幫著他們三兄弟開墾了村北荒地,才不至於餓死。”
陳氏跟著歎息一聲,“爹小時候真苦啊。”
就算祖上富過,他自己也沒享受兩年這樣的好日子。更是在什麼都不懂的年紀,就被迫為了生存努力。
忽然,陳氏回過味來,詫異問道,“你是說,老三也去賭了?”
且一定不是私下和村民隨便耍耍那種。
陸老三,進出賭坊了?
陸豐收點點頭,“大壯其實跟我提過,說似乎看見老三進出鎮上的富貴賭坊,我想著爹自小對我們叮囑,應該不至於。
但沒過幾天,爹卻忽然問我,砍手砍腳後,是不是容易染病死掉。”
陳氏心道這麼一想,倒也通了。
她正色道,“爹做的對。”
周圍十裡八鄉,但凡是沾了賭,賭到了賭坊的,就沒有什麼好下場。
賣兒賣女不說,還要帶累兄弟子侄。
染上賭癮的人不能稱之是人,是鬼!
難怪今日老三開口就是賣女兒,整個人大變樣,原來是沾了不該沾的東西了。
陸豐收心情不是太好,不想繼續談下去。
“睡吧,明日早起我得幫爹去請裡正。”
今天所有說法,明日就得落定。
且有的忙。
聽著兩人熟睡後沉穩的呼吸,陸啟霖也跟著進入夢鄉。
......
第二日一早,陸啟霖將熬好的藥端給陸啟文,才出房門,就見陸豐收就領著裡正進了門。
想也沒想,他走到了正屋廊下,蹲在台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