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熹微。
漂亮的杏眼裡滿是驚魂未定與害怕,如同眼裡的紅血絲一樣密密麻麻。
陸啟霖朝“泥娃”微微一笑,“我叫陸啟霖,乃平越縣陸家村人士,昨夜我們回鄉誤入山林,我朋友發現了你正在被人追,你可還有印象?”
“泥娃”又看了眼葉喬。
似乎想起了什麼,眼裡瞬間湧起水霧,飛快點頭。
“呃,你彆哭啊。”
陸啟霖扭頭對葉喬道,“喬哥,要不你笑一個,彆嚇著人家。”
葉喬瞥了他一眼,默默轉開頭。
“泥娃”卻是搖著頭,“他救了我,是我恩公。他沒嚇我,是,是我想起來昨夜之事,有些害怕。”
陸啟霖拿出陳氏給他繡的帕子,準備遞寄過去。
半路又有些舍不得,收回手,伸手取了食盒上蓋著的方巾過去,“你,擦擦臉。”
“泥娃”接過擦了擦,但臉上的泥巴經過一夜有些乾了,擦得她生疼也隻掉下來一半,索性放棄。
陸啟霖見她不哭了,又問,“昨夜發生了何事?姑娘可否說一說?是否需要我們幫你報官?”
“不,不行!”
“泥娃”拔高了音量,惶恐叫出聲,眼裡驚恐再度浮現。
倘若報官,抓不到人就是家事,她還能重新回到林家。
她不願。
安小竹徹底驚醒過來,下意識就抱住了陸啟霖,“小公子,你沒事吧?”
他昨夜守了半宿,方才才眯上眼,聽到這驚恐的聲音還以為出了什麼事。
陸啟霖安撫道,“沒事。”
這時,安九也從外頭撩開簾子,問道,“醒了?”
又見到一個男子,“泥娃”神情越發緊張,不住搖頭,“彆報官,不能報官,我,我......”
啊這?
陸啟霖驚訝道,“昨夜追你的是何人?”
不會是個逃奴之類的吧?
這可有些棘手。
仔細一看,卻又鬆了一口氣。
這人雖然渾身泥巴,但衣裳的邊角能看出是上好的素色錦緞。
發髻散亂沒了發飾,一耳朵掛著卻是白玉耳墜,樣式簡約,材質卻上乘。
大約是怕自己也是壞人?
或許是有什麼其他的難言之隱?
安九皺了皺眉,“昨夜事發突然,這才先救人了,小六你問清楚了,我們把人送回家就該趕路回去了。”
說著,他放下簾子,和甄有德打了一聲招呼,趁著周遭居民還未起來,趕車離開。
陸啟霖想了想,乾脆也不問了,隻道,“若是不方便說,在下也不問了,隻是姑娘你總得告知家中地址,我們也好送你回去。”
“泥娃”神情略有些恍惚,悲戚道,“我沒有家了。”
說完這一句,又垂著頭不肯說了。
陸啟霖皺了皺眉,想了想,從另一側的匣子裡取出那份喜報。
“姑娘可曾讀書?認得字嗎?我是此次過了府試的童生,不是什麼壞人,你若信我,告知家中地址,我們送你歸家。
若是不放心,晚些到了白水縣,你自行下車歸家?”
見到那紅色的喜報,“泥娃”的表情一怔。
隨即,她將雙手擦拭乾淨,這才接了過去。
看完後,她抬起頭,用期盼的目光望著陸啟霖,“陸公子,你能不能送我去盛都,我要去盛都投奔我外祖。”
盛都?這麼遠?
陸啟霖張了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