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帝目露豔羨,“申湛有眼福了。”
“是啊,不過兒子讓人給啟文遞了信,屆時讓他多畫幾幅當日的蹴鞠圖,送到盛都來。”
天佑帝滿意點頭,“不錯。”
“呦,朕是六點,先走幾步啦。”
父子兩個下完一局,王茂撤下棋盤換了新茶,帶著所有人都出去了。
天佑帝望著兒子,問道,“三案查得差不多了。”
盛昭明坐直身子。
“留他一命如何?”天佑帝問道。
盛昭明不答,隻望著天佑帝問道,“您要厚此薄彼?”
天佑帝一怔,“什麼?”
什麼厚此薄彼?
盛昭明輕輕搖頭,“當年,可有誰饒了先太子?”
天佑帝臉色霎白。
他翕動唇瓣,聲音也輕了幾分,“一碼歸一碼,兩樁事莫要混為一談。”
盛昭明抬眼,“是不是當夜隻有我死了,父皇才會想要盛昭昊的命?”
“明兒......”
天佑帝此時沒有半點帝王之勢,氣弱的如同耋耄老人,“莫要說這些不吉利的話,朕聽聞你出事,日日寢食難安,好幾天才緩過來......”
他望著盛昭明,“朕會廢了他,撤了玉牒,從今以後他不再是豫王......朕讓他去守皇陵。”
盛昭明嗤笑一聲,起身。
“明兒!”天佑帝喚道,“朕再讓他受一頓皮肉之苦,八十大板,如何?”
“不如何!”
盛昭明搖頭,忽然解開了衣衫。
天佑帝驚詫望著他,“你這是.......”
盛昭明鬆開腰帶,散開衣襟。
他露出前胸後背與雙手。
隻見古銅色的皮膚上,縱橫交錯著數條傷疤。
他轉過身,“後背上這一條,是在東海水師對陣海寇時,被劃傷的。”
再轉身,指著肩膀上一個傷疤道,“還有這道箭傷,對方箭術了得,穿透了鎧甲的縫隙令我中箭,好在有薛神醫的傷藥,救治及時並無大礙。”
他抬起頭,“這兩道傷疤,是我保家衛國的證據,是榮耀,在我眼中,他們一點也不醜,很美。”
“而其他的......”
他伸手指著自己肚子,手臂,掌心,還有腰腹間的長條傷痕。
“這些新傷,卻讓我見一次就惱一次,父皇可知為什麼?”
天佑帝訥訥不言。
“因為,這些是我的親兄弟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是兄弟鬩牆的恥辱。每時每刻都提醒著我,與我流著相同血的人,日日都想要我的命。”
天佑帝沉痛的閉上眼。
“父皇再猜一猜,這兒的小疤是怎麼來的?”
盛昭明伸手指著自己的心口處,一個小小的疤痕,若不細看極容易忽視。
“小時候,我在文華殿得了學士誇讚後不久,就被一個小太監猛推到了假山上,若非先太子恰好路過拉我一把,父皇猜一猜,此刻我是個心脈損毀的廢人呢,還是與父皇陰陽兩隔?”
天佑帝望著他,忽然有些明白過來,“所以你......”
“對,所以我不想放過凶手!”
盛昭明的眸光好似淬了冰,泛著凜凜寒意。
眼底又好似燃著火,迸發了埋藏多年的滔天恨意。
“做了,便要付出代價。”
天佑帝閉上眼,“朕,如你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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