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是在景陽宮聽見的。”
許懷玉說著,朝兩邊看了看。
盛昭明心中一動。
景陽宮,是幽禁豫王之母德妃的冷宮。
他朝兩邊看了看,所有人都出去了。
“國公爺留下。”
盛昭明道,“懷玉要說的事,想來事關許家,不然她再是驕縱,也做不出北上之事,留下一起聽。”
懷玉與他相差了幾歲,此前在許貴妃那也是經常見到。
性子雖跳脫了些,但骨子裡還是個好孩子,並非瞎胡鬨之人。
許國公頓住腳步。
轉身走了兩步,見孫女還跪在地上,有些心疼,卻也不好直接將人拉起來,便站在她旁邊。
盛昭明上前,將人拉了起來,“懷玉,你起來說話。”
見人都走了,許懷玉憋了一路的話終於說出口。
“祖父,殿下,景陽宮的宮女說,德妃而今在宮中已然瘋癲,日日都說著胡話,前陣子聽到宮人們說,說,說......”
她語氣哽咽,卻竭力克製著情緒,用顫抖的聲音繼續道,“德妃白日咒殿下為何也不跟著死在北地,死在北雍人手裡......晚上卻在夢裡大喊報應來了,而她醒過來,卻說,說豫王一定是許家害死的,說許家記恨豫王出手害死了旭王,也害的我爹逃進了玉羅山蹤跡全無......”
說到這裡,許懷玉終是忍不住落下淚來,問許國公道,“祖父,當年不都說豫王英勇,為了救表哥身受重傷,這才勉強帶回了表哥的屍體嗎?當年,他們是不是騙我們?”
許國公麵色黑沉。
他對此早就有所猜想。
可當年無論怎麼徹查,都沒查到半點隱情,就連當初跟著豫王回盛都的將士們,俱是言行一致說了當時的凶險以及豫王的英勇。
再無旁的。
而今德妃說這話,顯然她是知道了什麼?
許國公擰眉,“後來,你就沒再去問德妃?”
依著孫女的性子,她鐵定會找機會再問。
許懷玉咬牙,“孫女夜半去了,可她真的瘋癲了,你問她什麼,她前言不搭後語,隻說她想說的。”
連著去了幾晚,她也怕被宮中人發現,給姑母招來禍事,這才作罷。
許國公神色越發凝重,“她可有反複提及逃進玉羅山這幾個字?”
許懷玉搖頭,“隻從宮女嘴裡聽見一次,我再問,也隻說了一次,她似乎覺得不重要,你問了也答旁的。”
一個勁的在那念叨著豫王。
那個該死的,已經死了的豫王盛昭昊。
盛昭明聽了半天,有些明白過來,“懷玉,你我論輩,其實也算是表兄妹,你告訴表哥,來北地可是想去玉羅山?”
許懷玉眼底都是水霧,立刻問道,“五表哥,我能去玉羅山嗎?她既然說當年我爹逃進了玉羅山,說不定,說不定他的屍骨就在那......”
又望向許國公,“祖父,我爹在盛都的墓中隻有衣冠塚,若是能尋到,我想帶他回家。”
許國公明白孫女的意思。
魂歸故裡,何嘗不是每位將士的心願?
他翕動唇瓣,“此事祖父知道了,隻是你是個女孩子,如何能在軍營,跟著將士們一起過去尋?”
許懷玉抓著許國公的手,“祖父,大盛開國之初,也曾有女將軍!也曾有帝王誇讚過那位女將軍巾幗不讓須眉。
再說,我日日著男裝塗黑粉,都不說,誰知道我是男子?”
她長得頗像許國公世子年輕的時候,尤其是那一雙濃黑的長眉,即便是女裝也顯得英氣十足,稍稍裝扮一下,的確雌雄莫辨。
“胡鬨!”許國公不同意,“你已與程家定了親,若是被他家知曉,你還能嫁過去?”
“就算不知道也不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