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兩個麵對麵坐著。
盛昭明給天佑帝倒了一杯果酒。
紅豔豔的汁液裝在琉璃杯中,顯得特彆的好看喜慶。
盛昭明滿臉笑意,“今日就該喝這酒,好喝。”
天佑帝掃了他一眼,“倒是難得。怎麼,知道陸啟霖中了會元,你就肯拿出來了?朕往日都沒這個口福。”
盛昭明嘿嘿一笑,“阿爹,這種甜滋滋的果酒,喝著玩兒的,哪比得上您私庫裡的佳釀?不過您說的對,兒子今日是真高興,啟霖中了會元,啟文是經元,兒子打心底裡為他們高興。”
天佑帝聽到他提“私庫”兩個字,莫名就心頭一緊,趕緊轉移話題,道,“喝著滋味不錯,紅彤彤的倒也喜慶,是那小子釀的?
你讓他多釀些,等你大婚時候,可以宴請賓客。”
盛昭明:“......”
“您現在連宴請賓客的錢財都要省?”
天佑帝瞪他一眼,“瞧你說的,朕會不給錢嗎?”
盛昭明瞥他一眼,低頭喝了一大口,沒說話,
天佑帝:“......朕有時候覺得,把你生出來就是氣朕的。”
花光他的銀子,再氣他!
盛昭明不認,“這話您說的虧心不?捫心自問,這會陪你的是誰?請您喝酒的是誰?聽你話不去見人,守在皇宮的又是誰?”
天佑帝:“......朕說不過你。罷了,罷了,你想去慶賀就去一趟,朕不攔著你了。”
盛昭明狐疑的望著他,“當真?”
天佑帝頷首。
長歎一聲,忽而道,“朕也許是老了,總想起以前。”
“方才你拿著酒過來時候,朕霎時就好像回到了二三十年前,當時,安流雲他中了會元,我想著避嫌就......”
盛昭明吃驚道,“您不是說,當初您根本不受皇爺爺待見,這樣都要避嫌?那會您避嫌,當真有人在乎?”
天佑帝:“......你好好說話,朕好歹也是龍子,怎麼就不需要了?萬一彆人給我扣一個結黨營私的帽子呢!”
盛昭明撇撇嘴,往他酒杯裡倒了半杯,“那您當真沒去啊?您與安大人不是至交好友?”
他是被提前要求且應了,那會應該沒人這麼要求父皇吧?
天佑帝捏著酒杯,目光遙遙落在窗外,“朕去了。隻是......”
他嘴裡發出一聲喟歎,“朕不得不承認,論魄力與勇氣,朕不如你。
朕是深夜帶著禮物去的,悄悄的送,悄悄的祝福。”
將當時的自己剖析出來,本以為會聽見兒子的嘲笑。
哪知盛昭明卻認真的望著他,“阿爹,兒子現在之所以有勇氣與膽氣,是因為您作為我的靠山,我才能如此任性。
當初,您深夜去的時候,想來背後是空無一人,當時的您,也讓兒子敬佩和驕傲。”
天佑帝:“......明兒。”
他望著已然二十六歲的兒子,“從前隻覺得你還小,而今才發現,你真的長大了。”
一次一次,說的話讓他動容不已。
一次次,沒有任何勸說,卻能輕而易舉改變他的想法。
天佑帝將手裡的果酒一飲而儘,起身,朗聲大笑,“你去吧,想去就去,朕給你當後盾!”
“想說什麼話就說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送什麼就送什麼,朕就站在你身後,望著你,看著你,護著你!”
盛昭明驚訝:“......阿爹......”
望著天佑帝篤定的目光,盛昭明重重點頭,“兒子就去送個禮,道個喜,很快就回。”
天佑帝揮揮手,“去吧,朕等你回來說說陸家的情形!”
“好。”
盛昭明一口應下,卻仍是不走。
天佑帝挑眉,“還不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