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兵們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瞬間停止了所有狂暴的動作。
身上鎧甲聲齊鳴,手持長戈的軍整齊劃一地後退兩步,在血腥狼藉的街道中央讓開了一條寬闊筆直的道路。
沉重的馬蹄聲,如同悶雷般由遠及近,敲擊在每一個人類士兵的心頭。
四匹覆蓋著全身甲、眼窩燃燒著幽綠鬼火的巨大僵屍戰馬,拉著一輛沉重、暗沉如黑鐵鑄就的車輦緩緩駛來。
那車輦不知材質,其上雕刻著各種凶獸圖案與無法辨識的古老文字,帶著歲月的氣息與腐朽的寒意,令這片街道上的所有人靈魂戰栗。
車輦之上,天僵·鎮劫王端坐如山。
他那身古舊的青羅祭衣在翻騰的、帶著硫磺與墓土氣息的漆黑屍氣中微微飄動,駭人的麵容勾起嘲諷的笑容。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軍隊防線中央,一道強烈的全息投影光束驟然亮起。
光束中,一個穿著筆挺深藍色將官服、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麵容威嚴但此刻卻因極致的憤怒而微微扭曲的老者身影凝聚成形。
他的投影清晰地懸浮在少將身旁,正是寅國最高軍事委員會成員之一,張策恒元帥!
“住手!立刻停止這場毫無意義的屠殺!”
然而,回應他的,卻是車輦上傳來的一聲極其輕微、卻如同冰錐刮過玻璃般刺耳的嗤笑:“朝廷派來的人?不錯,反應倒是比那闕周皇帝快得多。”
張策恒神色冷峻,帶著難以掩飾的怒意:“你們究竟是什麼存在?為何要降臨我寅國國土,屠戮我無辜平民?!說出你們的目的!”
“目的?本王,需要向你們解釋嗎?”
鎮劫王甚至沒有正眼去看那巨大、威嚴的全息投影。他那乾澀、沙啞,如同兩塊生鏽鐵片在相互摩擦的聲音,清晰地傳入戰場上每一個生物的耳中,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毫不掩飾的鄙夷:注定要被淘汰的舊時代生靈,就不要抱有自欺欺人的希望了。”
張策恒並未表現出暴怒的神情,隻是默默握緊拳沉聲道:“寅國傳承千年,曆經無數風雨,從不懼怕任何形式的挑戰與戰爭!即便是席卷沿海的血汙詛咒,也未能撼動我寅國的根基與和平!爾等邪祟,休想得逞!”
“血汙詛咒…?那種…隻有意誌、毫無思維的詭異…”
鎮劫王枯瘦的手指輕輕敲擊著車輦冰冷的扶手,發出篤篤的輕響,語氣充滿了不屑:“本王在闕周,也見過不少凶獸妖物,沒有思能的生靈,空有強大的實力。”
聽聞此言,張策恒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闕周,從寅國最初曆代王朝算起……第二個朝代!
他聲音裡帶著濃濃的不解:“你也是這片土地上誕生的人,為何對自己曾經的同族嗤之以鼻??”
“同族?噗…哈哈哈哈哈哈…”
鎮劫王發出無比張狂的笑聲:“戰爭相食,割據輪替,長久歲月過去,可有改變?如今的你們,不一樣也在互相殘殺?既然同為弱肉強食,那本王,又為何要執著於身份。”
“戰爭,從來都不是我們想要的,發展是為了更長久的和平和更美好的生活,我們的決心無可撼動,所有想要來犯的異族,絕不姑息!”
張策恒眼中帶著一抹決絕:“誰也不能小瞧寅國的力量!”
“本王承認,爾等國力,遠非昔日王朝,就連右相侯臣也折於此片土地。”
鎮劫王緩緩抬起那隻枯瘦、布滿蛛網狀黑色裂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