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絕域在身後坍縮為一片模糊的慘白,引擎的尖嘯是唯一刺破死寂的悲鳴。
蕭穹將懸浮摩托的功率拉到臨界點,金屬哀嚎著撕裂蒼白霧氣,朝著神殿儘頭那道蟄伏的陰影炸去。
腕間裝置的幽藍光華正被貪婪的吮吸,迅速蝕滅。戰甲外殼爬滿蒼白鏽跡,如同黴斑啃噬著朽木。
蝕骨的死意沁入生物質塗層,試圖透過增殖的外殼鑽入他的骨髓,將每一寸血肉都淬煉成蒼白的塵埃。
蕭穹隻是咬緊牙關,顱腔內反複回蕩著同一個念頭:毀滅它!
到底,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
就好像命運裡所有讓人期待的美好都僅僅是為了某個條件達成的鋪墊。
沈秋禾死了,蘇禹死了,楚書然背叛了,詭異處理局毀了。
蕭穹,本應該靠著他的基建係統來迎接末世,尋找物資,靠著安全屋,靠著係統度過這場終末的決戰。
但他還是來了。
基建係統或許是為詭異大勢帶來的末日而生,可那個邪神出現了。
蕭穹不想活在一個比末世還要絕望,隻剩下冰冷死寂的虛無中。
所以他儘可能的把自己能夠兌換出的科技交給寅國官方,可惜的是,他也沒地去積攢那麼多基建點。
能夠研製出戰甲,也算是他做了貢獻吧。
兩側參天的青銅荊棘化作扭曲的流影,支撐穹頂的巨柱是囚禁天光的牢籠,摩托碾過流淌邪氣的階梯攀升,撞入了那片至高的寂滅領域。
威壓凝成實體,轟然砸落。
懸浮摩托發出最後一聲崩解的哀鳴,如同被抽去脊骨的戰馬,沉重地摜碎在冰冷的青銅地麵上,滑行著嵌入殿堂之中。
蕭穹從殘骸中掙紮而出,生物鎧甲正片片剝落,露出其下接連皮肉的能量管和反應貼片。
他支起身子,戰甲在拖動他的雙腿,一步,一步的向前,頂著那幾乎要將他壓癟的沉重空氣。
王座之上,陰影流轉。
夏嶼玄慵懶地倚靠著,一隻手支頤,他垂落的目光,裹挾著碾碎星辰的重量。
“爾等,”聲音熨過死寂,壓入蕭穹的肺腑,擠榨出最後一絲空氣。“孤身前來赴死嗎?”
蕭穹喉間湧上鐵鏽般的腥甜,他很討厭自己脆弱到隻是見到這個怪物就有些承受不住。
啐出一口血沫,血沫在半空便結晶成猩紅的冰礫,叮當落地。
“我知道…”他聲音嘶啞,像生鏽的齒輪在碾磨,“你和它們一樣…有限製。”
這裡是一切災禍的源頭,一切悲與憤的起始,也是人類能否存續的最終點。
“現在的你…根本無法…出手,對吧?”
真可怕啊,獨自麵對厄蝕邪神,一種極致的緊張感令蕭穹的肌肉完全垮了下來。
他反而像是放鬆下來了一樣,癱坐在地上,用儘可能舒服的姿勢。
“這就是你獨自前來的勇氣?”
夏嶼玄漠然注視,王座高舉的陰影品令那雙蒼白的邪眸比之寒月更冷幾分:“為了那些同樣將同族鍛造成壁壘,吮吸著絕望苟延的螻蟻?蕭穹,這犧牲…讓你感到驕傲嗎?”
“少他媽…說這些!”
蕭穹猛地抬頭,像落難的野獸喘著氣,“怎麼著,現在說這些話想蠱惑我?讓我不要為了那些高官老爺犧牲?”
“這是事實,不是嗎?人類本來就是多數供養少數的群體種族,所有的理想與勇氣,都是為了保證核心人群的存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