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淩爍白天也去拜訪過幾次,不過都徒勞無功。
每次他過去的時候,那個屋子裡就好像完全沒有人在,哪怕他貼在門邊聽著好一會也聽不見有人活動的動靜。
既然明的探查不來,那就暗的。
夜色,成了最好的掩護。
李淩爍搞來了一套不算專業但足夠應對普通門鎖的工具,塞在一個不起眼的黑色工具包裡。
他蜷縮在小區對麵那家24小時便利店靠窗的塑料凳上,麵前擺著一杯早已冷掉的咖啡,目光卻死死盯著手機屏幕上模糊的影像。
一個偽裝成快遞盒的微型攝像頭,正對著蘇晚家所在的單元門洞。
時間在雨後的潮濕空氣中緩慢流逝,便利店的白光燈管發出輕微的嗡聲,店員百無聊賴地打著哈欠。
來了!
手機屏幕裡,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了。
蘇晚依舊穿著白色的長裙,低著頭,步伐不快不慢,像設定好程序的機械,精準地走入電梯。
時間,恰好指向午夜十二點整。
李淩爍的心跳開始加速。
他按下另一個監控畫麵的切換鍵,那是一個對著小區南門的綠化帶隱形攝像頭視角。
他緊盯著屏幕,計算著時間,從單元樓到南門,正常步行最多五分鐘。
然而,十分鐘過去了。
十五分鐘過去了。
南門出入口的人流車流稀疏,任何一個身影都清晰可辨,但沒有蘇晚。
“怪了……”
李淩爍喃喃自語,眉頭緊鎖。他反複切換單元門和南門的畫麵,確信蘇晚沒有返回,但她也沒有從南門離開。
其他出口?
這個老舊小區管理混亂,圍牆低矮,確實可能存在其他豁口,但一個看起來普通的女人,深夜出行不走大門,反而去鑽牆洞?
一股難以言喻的詭異感悄然爬上脊背,但很快被高昂的報酬和即將行動的壓力壓了下去。
時間不等人,蘇晚每次外出都會在一點半左右準時返回,他隻剩下一個多小時。
不能再等了。
李淩爍抓起工具包,壓低帽簷,快步穿過街道,融入小區昏暗的燈影中。
夜風帶著雨後的涼意,吹動路旁修剪得不整齊的灌木,發出沙沙的輕響。
小區路燈稀疏,許多已經損壞,投下大片大片令人不安的黑暗區域。
他刻意繞開了從單元樓到南門的主路,選擇穿過樓宇之間更狹窄的小道,目光警惕地掃視著每一個陰影角落。
他甚至爬了消防樓梯,在蘇晚家所在的樓層走廊儘頭謹慎地觀望了片刻。
寂靜無聲。
走廊的聲控燈因為他細微的腳步聲亮起,昏黃的光線下,隻有一扇扇緊閉的老舊的防盜門。
她大概是從彆的方向離開了,也許是北邊那個靠近垃圾站,平時很少人走的側門。
李淩爍這樣告訴自己。
冰冷的金屬防盜門沉默地矗立著,門牌號在昏暗光線下依稀可辨,他側耳貼在門上,屏息傾聽。
一片死寂。
電視聲,腳步聲,說話聲,都沒有。
他放下工具包,拉開門鎖工具的準備,同時習慣性地,伸手去擰了一下門把手,想最後確認一下門是否鎖死,以及感受一下鎖芯的大概類型。
然而——
哢噠。
一聲極其輕微的劃動,在寂靜走廊裡卻清晰無比。
門把手,竟然被他直接擰動了!
門軸發出一聲乾燥的吱呀聲,門扇隨之向內開啟了一條漆黑的縫隙。
李淩爍的手僵在半空,渾身的血液似乎在這一瞬間凝住了。
微微冷風從中流出,吹的他汗毛豎起。
沒鎖?
怎麼可能沒鎖?!
一個行為詭異,家裡可能藏著凶殺案證據的獨居女性,深夜出門,竟然不鎖門?
這比他預想中最糟糕的情況還要離奇一萬倍。
巨大的困惑和強烈的危險預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他淹沒。
走廊的聲控燈恰好在此時熄滅,將他徹底拋入黑暗之中,隻有那條門縫裡滲出的、深不見底的黑暗,無聲地凝視著他。
工具包從微微顫抖的手中滑落,砸在地毯上,發出一聲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