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名字叫楊芙蓉,死者是他的丈夫江津。
蕭逸辰接過她手中的信,那張紙很整潔,紙張微微泛著黃,中間的折痕清晰可見,一看就知道,這張紙有可能曾經在某本書裡一直平整地壓著。
字是用圓珠筆寫的,內容是這樣的:最近,我發現有一個人總跟著我,跟芙蓉提起此事,她說我最近可能太累了,出現了幻覺。其實,我知道,那不是幻覺,那是真實的存在。我站在陽台上吸煙的時候,我看見過那人站在樹下的婆娑身影;我下意識回頭的時候,還看見過那人一閃而過的匆匆背影。我感覺我好像被人盯上了。如果我被人盯上了,那是為人還是為財?我是一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出租車司機,為財好像不現實。那就是為人?我反反複複回想著自己的過往,自覺一生坦坦蕩蕩,無愧於天無愧於地,除了那件事……可那件事隻有天知地知我知,不可能再有其他人知道……
難道……
想到這裡,我有些後怕……
明天新房子那邊需要換窗戶,換完窗戶之後,我決定去報警,我有妻有女,我不會讓任何人威脅到她們的生命。
下麵沒有落款。
這是一封獨白信,是寫信人對當下心境的獨白,看著泛黃的紙,蕭逸辰知道,這段文字應該來自很多年以前。
讀完信,蕭逸辰抬頭,“你是什麼時候發現這封信的?”
楊芙蓉急切道:“昨天晚上。我在收拾房子裡的舊書的時候,從一本書裡掉出來的。警察同誌,江津不是意外墜樓,他是被彆人害死的啊?”
楊芙蓉指著信上的重點字段說道:“你看這裡,他本來準備換完窗戶報警的,他還沒來得及報警,他就是死在換窗戶的那天。
“都怪我,都怪我……他跟我提過這一茬,可我偏偏不信他,說他大老爺們疑神疑鬼,跟個女人一樣婆婆媽媽。是我不夠理解他,是我……”
想起丈夫的慘死,楊芙蓉捶打著胸口,哽咽出聲。
“這件事情發生在什麼時候?”
楊芙蓉平複了一下心情,“十年了,十年前的十月六日。”
蕭逸辰不禁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十年!十年之前,他還在警校學習。這麼長時間的案件,如果要追溯的話,難度可想而知,隨著事發時間間隔越來越久,期間重要的證據早就消失。查?怎麼查?從哪裡查?蕭逸辰瞬間覺得壓力山大。但是隻要人民有訴求,他們就得有回應。這對他來說,又是不小的挑戰。
蕭逸辰皺眉道:“當時你的丈夫墜樓身亡沒有進行屍檢?”
楊芙蓉搖頭道:“有四五個目擊證人證實江津是意外墜樓的。再說了,墜樓的情形慘不忍睹,江津的腦漿都崩裂出來,警察也說過符合高墜的死亡特征,就沒做屍檢,想給他留個全屍。再說了,我們壓根也沒往這方麵想。”
“那你今天來警局的意願就是想重啟當年的案件,由我們來調查你丈夫的真正死因?”
“沒錯,是這樣。”楊芙蓉一臉懇切地看著蕭逸辰。
蕭逸辰雙手一攤,說道:“事情已經過去了十年,如果要重新調查江津當年墜樓真相的話,可能難度會很大,當然,也許會沒有結果。”
楊芙蓉緊張地抓起蕭逸辰的手臂,“蕭隊長,無論如何,你一定要幫幫我,我不能讓江津死得不明不白。”
“江津早已經火化了吧?”
“我們把他運回了老家,就在我們的山上,是土葬。”
蕭逸辰稍微鬆了口氣,“這樣吧,案件重啟需要走一定的程序,我去申請,你等我消息。”
楊芙蓉雙手合十,做了個祈禱的姿勢,目光熱切地盯著蕭逸辰,喃喃道:“拜托,拜托......”
簡局長正打著電話,見蕭逸辰進來,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
“好好好,我明白,咱們乾刑偵的這點覺悟還是有的,好,好......”簡局長一口一個好的說著,掛了電話。
“逸辰,說曹操,曹操到,我正有事找你呢?那個淩江市有個疑難案件,好幾年了都破不了,家屬呢,不依不饒,在當地的影響很不好。這上邊發話了,要從我們京州調去最得力的刑警支援一下,我考慮過了,你是最佳人選,論搞偵查,破案率,全局你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你意下如何?”
“簡局,你就不擔心案子破不了到時候給你丟人?”
“丟人?那有什麼丟人的,幾年都破不了的案子,能破皆大歡喜。當真破不了,那也沒辦法,幾年都破不了的案子,肯定也是塊難啃的骨頭,陳年積案在哪個省市沒有啊,這都正常。”
“什麼時候走?”
“上邊的意思是,越快越好,最遲一周趕赴淩江報道。”
蕭逸辰略一沉吟道:“那一隊怎麼辦?”
“你儘管輕裝上路,你不在的這些天有亦然先頂著,再不濟,我也在,你的一隊還是你的一隊。對了,上邊的意思是看看能不能再年關之前偵破此案,如果這起案件你能破了,那......”簡局長嘿嘿笑了兩聲,“那你小子可以在我這裡橫著走。”
蕭逸辰失笑,說道:“聽從組織安排。”
“等著你凱旋。”簡局長的嘴上就跟抹了蜜一般,就連說話也都是笑著的。
“對了,簡局,你看看這個?”蕭逸辰把江津的信遞到蕭逸辰麵前。
簡局長打量了一眼,疑惑道:“這是什麼?”
“剛剛有個叫楊芙蓉的女人來伸冤,說他丈夫不是死於意外,而很有可能是謀殺。”
簡局長的臉上爬上一絲陰鬱,“這時間可不短了吧?這紙張都泛了黃。”
“十年。”
簡局長咂舌不已,“家屬申請重新調查?”
蕭逸辰點頭,把事情的詳細經過跟簡局長說了一遍。
“按理說隻要有證據證明存在他殺的可能性,我們是需要依法調查的。可是......”簡局長的目光重新落在蕭逸辰身上。
“我明白,到淩江報到不是還有一周的時間嗎?這個案子,隻要你同意,我就接,誰叫咱們是人民的公仆,乾得就是為人民服務的事兒。”
簡局長笑道:“逸辰,那就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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