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岩山脈被徹底拋在身後。
荒蕪的國道,一路延伸向遠方城市殘破的天際線。
陳平淵的身影化作一道模糊的殘影,在公路中央疾馳。
對他而言,沿途那些遊蕩的低階異獸和喪屍,不過是路邊的碎石,連阻礙都算不上。
偶爾有嗅到生人氣息的喪屍不顧一切地撲來。
下一瞬,便在靠近他身體三尺外的無形氣浪中,被高速移動卷起的星源風壓撕成漫天碎絮。
從頭到尾,陳平淵甚至沒有看它們一眼。
突然,他的腳步毫無征兆地停下。
風聲靜止。
一陣肆意的獸吼,和微不可聞的孩童啜泣,從公路的另一側傳來。
陳平淵的目光投了過去。
道路上,三頭身形壯碩的裂齒犬,正呈合圍之勢,涎水滴答,步步緊逼。
包圍圈中,一個中年男人手中緊握著一根磨尖了的鋼管,將身後一個女人和兩個瑟瑟發抖的幼童死死護住。
他的身上星源之力微弱湧動,如風中殘燭,隨時都會熄滅。
這是力量即將耗儘的征兆。
可即便如此,他的脊梁依舊挺得筆直。
眼神凶狠,死死盯著眼前那幾頭裂齒犬,沒有一絲一毫的退縮。
陳平淵嘴角逸出一聲極淡的輕嗬。
他之所以停下,並非因為什麼憐憫之心作祟。
而是他感知到了這男人身上,那股熟悉的星源波動。
這人不是彆人。
正是他重生後,在河灘異界,隨手留下一命的那個男人。
趙山河。
陳平淵絲毫沒有出手的意思。
他就那麼靜靜地站著,像個事不關己的看客,以一種近乎冷酷的目光,饒有興致地審視著。
另一邊。
三隻裂齒犬顯然失去了耐心。
一聲嘶吼。
其中一隻最狡猾的,猛地從側方暴起!
化作一道黑影,目標直指那兩個最脆弱的孩子!
“畜生!”
趙山河雙目瞬間赤紅如血,一聲咆哮,不退反進!
他竟是將整個後背,悍然暴露給了另外兩隻裂齒犬!
這是一個自殺式的選擇!
但他手中的鋼管,卻以一個匪夷所思的角度,撕裂空氣,自下而上,狠狠貫穿了偷襲者的下顎!
“噗嗤——!”
滾燙腥臭的汙血,如同噴泉,濺了趙山河滿臉。
代價,是他的後心被另外兩隻裂齒犬的利爪狠狠抓中!
“撕拉!”
皮肉翻卷,三道深可見骨的血痕,幾乎要將他的脊骨都刨出來!
劇痛如浪潮般席卷全身!
趙山河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悶哼,身體劇烈一顫,牙齒都咬出了血!
他卻硬是借著這股將他向前推的恐怖衝擊力,擰身,屈膝,一記凶悍無比的膝撞!
“嘭!”
正中其中裂齒犬下頜!
“哢嚓!”
那是骨頭碎裂的聲音。
裂齒犬發出一聲哀鳴,龐大的身軀被撞得橫飛出去,砸在地上掙紮了幾下,便一動不動。
趙山河甚至來不及喘息。
他反手抽出那根依舊插在犬屍頭顱中、溫熱滑膩的鋼管。
回身!
橫掃!
動作沒有絲毫章法,全憑本能,卻充滿了亡命徒才有的精準與狠辣!
“哢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在寂靜的公路上格外刺耳。
最後一頭撲來的裂齒犬,它的脊柱被這一管,硬生生砸斷!
整個過程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野蠻,血腥,慘烈。
一種純粹為了“守護”二字,從骨子裡爆發出的原始野性。
確認徹底解決了所有威脅,趙山河才像被抽乾了所有力氣,單膝轟然跪倒在地。
他劇烈地喘息著,汗水、血水、犬類的汙血混雜在一起,將他破爛的衣衫徹底浸透。
背後傳來的劇痛,讓他眼前陣陣發黑。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