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不大,陳設簡單。一張桌子,兩把椅子,靠牆一個文件櫃,桌上放著一本攤開的冊子和一支筆,男人在桌子後麵坐下,指了指對麵的椅子。
淩疏影坐下。
“姓名?”
“阿影。”
“住哪?”
“灰鷗港,打零工。”
“為什麼想體驗采珠?”男人的目光落在淩疏影臉上,像在審視一件物品。
“好奇。”淩疏影回答得簡單。
“以前下過水?”
“海邊長大,會點水。”
男人沒再多問,在冊子上飛快地記錄著,然後他拉開抽屜,拿出一張印著簡單條款和價目的紙,推到淩疏影麵前。
“項目說明,費用,一人次,三百銀貝,包含基礎裝備、船隻、教練指導和安全保障,體驗時長約兩個時辰,確認無誤,簽字,繳費。”
三百銀貝!
相當於三萬銅貝!淩疏影心裡抽了一下。
怪不得老駝背扔給她那麼多錢!
但她沒猶豫,拿起筆,故意用歪扭的字體寫下“阿影”兩個字,然後從貼身口袋裡掏出錢袋,放在桌上。
男人收好銀貝和簽了字的紙,拉開抽屜放進去,整個過程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和話語。
“在這等著。”他站起身,拉開房間另一側一扇不起眼的小門,走了出去。
淩疏影安靜地坐著,房間裡隻有牆上掛鐘指針走動的滴答聲。
大約一刻鐘後,小門再次打開,男人回來了,身後跟著一個同樣穿著深灰色短打、皮膚黝黑、眼神精悍的年輕人。
“跟他走。”男人對淩疏影說了一句,便坐回桌後,不再理會。
年輕人對淩疏影點點頭,示意她跟上。
兩人從小門出去,是一條狹窄的後樓梯,直接通往後巷,巷子裡停著一輛不起眼的、帶篷的騾車。
年輕人示意淩疏影上車,自己也跳上車轅,輕輕一抖韁繩,騾車悄無聲息地駛出後巷,彙入東港區喧鬨的街道。
騾車沒有去碼頭,而是在複雜的街巷裡七拐八繞,最後停在了一個偏僻的小型私人船塢。
船塢裡停著幾艘不起眼的小帆船,年輕人領著淩疏影上了一艘單桅小船,船上除了一個沉默的、戴著鬥笠的老船夫,再無他人。
“坐穩。”年輕人簡短地說了一句,解開纜繩,老船夫搖動船櫓,小船輕巧地滑出船塢,駛向開闊的海麵。
海風帶著鹹味撲麵而來,陽光在海麵上跳躍,都島的輪廓漸漸變小,小船航行了約莫半個時辰,周圍已是一片開闊的蔚藍,看不到其他船隻。
年輕人走到船頭,示意淩疏影過去。
“地方到了,客人,現在可以問了。”他站在船頭,海風吹動他的衣襟,臉上帶著一種職業化的平靜,“船離岸夠遠,海風夠大,水夠深,想問什麼,直接說。”
淩疏影看著眼前廣闊無垠的大海,定了定神,開口:“三個問題。”
年輕人點點頭,表示在聽。
“第一,青藻院被封的真相,還有院長官慧敏的下落。”
“第二,珊瑚盟約海獸研究院的弦歌,現在在哪裡。”
“第三,在都島,或者附近,哪裡能弄到便宜且量大的金屬材料。”
年輕人安靜地聽完,臉上沒什麼表情,海風吹過,帶來短暫的沉默,他忽然咧開嘴,露出一絲算不上笑意的弧度,眼神裡多了點玩味。
“客人,爽快。”他開口,聲音在海風中很清晰,“第三個問題,簡單,算采珠項目附贈的。”
“灰鷗港往南五裡,有個叫‘沉船灘’的野灘塗,漲潮是海,退潮是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