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鷂那句“管我吃飯”說得理直氣壯,眼神卻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緊張,像怕被拒絕的野貓。
淩疏影沒立刻回答,藻綠色的數據流在眼底無聲流淌,分析著“長期飯票”的性價比。
野外生存經驗、對本地生態的熟悉、強壯的勞動力……以及那份能看穿海水異常的直覺,都是她孤島科研急需的補充。
至於飯食?島上最不缺的就是食材,隻是多費些工夫。
“成交。”淩疏影點頭,聲音平靜,“不過,你得離我近點。省得每次找你都得鑽林子,耽誤研究。”
海鷂眼睛一亮,立刻拍板:“成!我這就去把家當搬來!你那木屋邊上我看過了,有塊空地,正好!”
她行動力驚人,話音未落人已竄了出去,像一頭嗅到獵物的豹子,幾下就消失在林影深處。
淩疏影望著她消失的方向,嘴角牽起一絲極淡的弧度。
“青靈,看來我們要有個鄰居了。”
她對著體內的共生夥伴低語,轉身走向海蝕洞。藻苗的觀測記錄還沒做完。
傍晚時分,當淩疏影拎著新采的雷公筍和幾朵肥厚的菌子回到木屋附近時,眼前的景象讓她微微一愣。
海鷂的效率高得嚇人。
就在木屋側後方十幾米外,一片原本雜草叢生的空地已被清理出來。幾根碗口粗的樹乾被深深砸進地裡,充當支柱。
海鷂正赤著上身,僅用某種堅韌的寬海草在胸前纏繞,揮汗如雨地掄著一塊邊緣鋒利的扁平石塊。
將手臂長的棕櫚葉片劈開,再靈巧地用韌性十足的藤蔓將其一層層交錯編織,固定在樹乾框架上。
一個簡陋卻足夠遮風擋雨的單坡頂木棚已初具雛形。
她的“家當”少得可憐:
一個磨得發亮的巨大椰子殼當飯碗,一小捆曬乾的堅韌海草繩,還有那把從不離身的鋒利魚骨匕首。
“喲,回來啦!”
海鷂抹了把臉上的汗,小麥色的皮膚在夕陽下閃著光,她咧嘴一笑,露出白牙,“瞧,地基打好了!明天就能封牆!保證不吵著你搞你的綠點點!”
淩疏影沒說話,走過去,把手裡最大最飽滿的一顆椰子塞給她。“補充水分。”
又指了指堆在木屋牆角的幾塊相對平整的珊瑚石,“墊在棚子底下,隔潮。”
海鷂接過椰子,熟練地打開,仰頭咕咚咕咚灌了幾大口,舒服地哈了口氣。
“謝啦!這石頭好!”
她毫不客氣地把珊瑚石搬了過去。
鄰居關係,就這麼簡單粗暴地建立起來了。
有了海鷂這個強力幫手,淩疏影計劃清單上那些“體力活”的優先級立刻提到了前麵。
首當其衝的,就是那座鏽跡斑斑、過濾層失效的儲水塔。
“這東西還能用?”
海鷂繞著幾米高的圓柱形水塔轉了兩圈,用骨刀敲了敲塔身,發出沉悶的“邦邦”聲。
“聽著倒是挺厚實,就是這鏽……還有底下流出來的水,黃得跟泥湯似的。”
“結構完好,內膽沒破,隻是過濾係統完全失效,內部積垢嚴重,微生物汙染。”
淩疏影言簡意賅,青靈的數據流在她眼前勾勒出水塔內部的剖麵圖,汙垢沉積的位置、微生物活躍的區域清晰可見。
“我們需要徹底清洗內膽,更換所有過濾層,修複頂部的集雨裝置。”
海鷂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
“洗裡麵?這口子這麼小,人鑽不進去啊。”她指了指水塔頂部那個僅容一人勉強進出的檢修口。
“不用人進去。”
淩疏影走向她收集材料的小棚子,翻出之前做玻璃時剩下的大堆珊瑚石塊和貝殼碎。
“物理衝刷加化學淨化。”
眼中蔓上藻綠色,衝刷角度、水流衝擊力、所需清潔劑濃度在淩疏影腦中構成了一個模型。
分析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