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瞎子盯著地上的椰子殼,椰殼混著雪白的椰肉濺在沙灘上,格外刺目。
他身後那群漢子不自覺地後退了半步,喉結滾動。
寂靜在林邊緣蔓延,隻有海風穿過闊葉的沙沙聲,以及永不停歇的海浪音。
老人緩緩抬起頭,縱橫的臉上擠出一個乾笑,聲音沙啞:
“淩姑娘好力氣……”
他枯瘦的手杖在沙地上頓了頓。
“我們這些海上漂的浮萍,隻求活命,一口活命的食糧。”
“姑娘劃下的地界,我們絕不逾越。”
他微微側身,目光掃過身後那群麵黃肌瘦的漢子,
“都聽見了?往後,西邊林子是咱們的窩,東邊,是淩姑娘和海鷂姑娘的田和屋!誰要是管不住腿,管不住手……”
他頓了頓,聲音陡然轉冷。
“彆怪老頭子我,也保不住你們的命!”
流民們噤若寒蟬,幾個年輕氣盛的漢子雖然眼中仍有不甘,
但在陳瞎子積威和淩疏影那非人力量的震懾下,也隻能悶悶地應了聲“是”。
“海鷂。”
淩疏影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風聲。
“帶他們去西林那片乾爽點的坡地,近溪水。”
她沒看陳瞎子,目光投向島嶼深處。
“告訴他們,哪裡的水能喝,哪裡的果子能碰,哪裡的地動不得。”
這是許可,也是警告——
這座島,她比任何人都熟悉。
海鷂緊繃的肌肉這才稍稍放鬆,她狠狠瞪了那群流民一眼,
尤其在那幾個眼神閃爍的漢子臉上停留片刻,才甕聲甕氣地應道:
“跟我來!磨蹭的喂海獸!”
她轉身,像一頭領路的母豹,大步流星地走向密林深處。
流民們拖著疲憊的身軀,沉默地跟上,很快消失在茂密的棕櫚和藤蔓交織的樹林裡。
……
夕陽金輝,將海麵染成一片燃燒的赤紅。
木屋前,淩疏影和海鷂卻無暇欣賞這壯麗的景色。
“這邊!”
海鷂蹲在木屋西側的灌木叢後,指著一小片被踩踏過的痕跡,泥土翻起,幾片嫩葉被粗暴地扯斷。
“昨兒後半夜,有人摸到這兒了!狗鼻子真靈,衝著廚房的醃魚味來的!”
淩疏影蹲下身,指尖撚起一點被踩實的泥土,眼底那抹藻綠光芒一閃而逝。
青靈的視界瞬間穿透表土,捕捉到極其微弱的、不屬於她們兩人的生物信息素殘留。
“一個,體型偏瘦,腳步虛浮,停留時間很短。”
她聲音冷靜得像在分析實驗數據。
海鷂啐了一口:
“呸!餓死鬼投胎!要不是怕動靜太大驚了其他人,昨晚就該讓他嘗嘗我的骨匕!”
“打草驚蛇沒用。”
淩疏影站起身,目光投向那片幽暗的林子。
“他們隻會更小心,或者更絕望。我們需要的是‘界限’。”
她走到屋後堆放材料的地方,拖出一大捆浸泡在海水裡,柔韌的劍藻纖維。
“用這個。”
接下來的時間,木屋周圍變成了一個無聲的防禦工場。
淩疏影用青靈精確計算著距離和角度,和海鷂一起,將堅韌的劍藻纖維編製在離木屋二十步外的關鍵路徑上。
纖維被拉緊,兩端深深固定在堅韌的樹根,或埋入地下上,高度恰好到人的小腿。
它們在昏暗的光線下幾乎隱形。
海鷂一邊用力勒緊固定,一邊咧嘴露出大白牙齒:
“夠勁兒!絆上了,夠那幫餓死鬼喝一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