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要從三天前說起。
淩疏影起床的時間比以往都完,露麵的時候蓬頭垢麵,黑眼圈大得堪比史前動物食鐵獸。
海鷂看著她身子晃晃悠悠坐到飯桌前,討要早餐吃,又氣又好笑。
跟兩人初見時頗為相似,不過那時餓得晃悠的人是海鷂,做飯的是淩疏影。
她瞥見瘦猴兒賤兮兮地把手伸進籃子裡,怒喝道,“吃八張了還吃,沒了!”
兩分氣焰算是倒在了他頭上。
淩疏影照舊是一幅陰仄菩薩模樣,麵無表情說些寬容的話,尤其頂著黑眼圈遞藻餅,更像是巫婆送蘋果。
海鷂瞧著瘦猴兒顫顫巍巍接下那張餅子,強裝鎮定吐出道謝的字語,一溜煙兒似地跑沒了。
他對淩疏影本就是七分半的恐懼,今天這一下,怕是要在加半分。
“最近菜地裡種了紫蘇?”
淩疏影眼神迷離地詢問。
其實海鷂上周才講過,但明顯她不記得了。
“陳老爺子找來的。”
海鷂如實地又回答一邊。
雖然海鷂對她這副樣子已經見怪不怪,但最近明顯更甚,記性竟變得比自己還差。
島上好像沒什麼新項目吧?墨老鐵最近都挺閒的。
她把墨磐當島上工作頻率的風向標。
雖然不知緣故,但樸素的女人直覺告訴她,淩疏影需要休息。
兩人又說了些閒話,淩疏影的樣子照舊,沒什麼恢複。
送走了淩疏影,海鷂將桌椅板凳,餐飯碗筷,鍋碗瓢盆一一收拾,清潔收納。
隨後,她上到居民區邊緣的一處緩坡,這裡遠離主要人群,安靜,視野開闊。
坡上並立著兩座房子。
左側的房子風格與淩疏影的木屋相似,右側則采用了大量泥土夯實,看起來敦厚穩重。
這裡是弦歌與院長的住所。
叩三下弦歌的房門,門悄然劃開一截,虛掩著。
“門沒鎖,進來吧。”
弦歌歡快而輕靈的聲音從裡麵傳來。
“弦歌,忙嗎。”
可能是相處時間太多,或出於對都島大人物的尊重,與弦歌和院長說話時,海鷂總保有一種克製的禮貌,不像跟墨磐似的放縱。
“海鷂?”
弦歌聞聲,轉過身來,手上拿著一串絲線,線上穿著珍珠、海螺鬆果等雜七雜八的自然產物。
她對海鷂的來訪感到有些奇怪。
自己和院長鮮有人拜訪,島上的孩子偶爾來上課,孩子家長會上門送些吃喝以表感謝,除此之外,再無他人。
淩疏影來得也少,她整天忙事情,不過兩人的交流在實驗室就足夠了。
海鷂素日裡嘻嘻哈哈,雖然熟識,但跟孩子家長們有些相像,帶著某種敬重。
這讓弦歌頗為彆扭,像整個人被封在大一號模具裡,能動,但受限。
這也是島上唯一讓她不爽的地方。
“快坐。”
弦歌依舊是平日裡嘻哈大方的樣子,熱情地搬出一張小竹凳。
凳子很精致,竹製,不是當初房間配套那把,像是弦歌手作的,對海鷂來說有點小,但還能勉強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