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光島的日子,在忙碌與期盼中悄然流逝。
淩疏影提出的鐵骨藻方案將磐石號改造項目徹底敲定,那之後,墨磐幾乎住在了工棚。
岩叔、老周,還有一乾擅長木工和打鐵的居民日夜加班,趕製材料。
磐石號的新材料已經逐步到位,隻欠淩疏影培育的鐵骨藻胚苗。
淩疏影則將自己關在實驗室裡,說是關在實驗室,實際上實驗室本就是她半個家。
隻是時間更長了。
培育高活性鐵骨藻胚種、調配大份額營養液、監控守望者巨藻初期生長情況。
還要抽時間將手繪課本用碳棒多複寫幾份。
她眼底那抹青黑,徹底掛在了眼上,成了揮之不去的學者徽章。
弦歌來島上以後倒是很少跟海流,這片海域淵渦頻發,智慧海獸並不多見,她將精力放在了編繪海圖和監聽訊號上。
她整日埋頭在一乾海圖和數據中,時而繪圖,時而顰眉演算。
這期間到處都能看到她的聲音,崖角,山巔,食堂,碼頭。
也時不時與歸來的水手們確認細節。
她外交手段高明,不管性格好壞與否,對方都願坦言自己所知。
在這種高頻、高密度的信息交互下,澄光島周圍海圖逐漸清晰。
澄光島的生活一切按部就班,甚至透露出一股積蓄力量的平靜感。
直到那個下午。
天色清光瀲灩,海風慣常刮著鹹腥,大暑天即將退卻,空氣濕潤,仍帶有幾分悶熱。
轉瞬之間,晴空驟變。
水天相接的蔚藍晶瑩海麵驟然掀起狂風,烏雲頃刻遮布,濃稠翻滾,海水激蕩,水麵從果凍似的透亮攪成濃黑。
氣壓驟低,壓得人喘不過氣,是暴雨,不,是比暴雨還要昏黃詭譎的風暴降臨。
海平麵儘頭,一道連接天與海的汪洋巨幕,隨著風暴,緩緩襲來。
“——跑!!”
正在碼頭監督吊裝框架的岩叔眼見,隻愣了片刻,瞬間回過神來,麵色驟變。
“是‘海龍’!快!所有人往島中心撤!”
“海龍”是船員水手們對一種突發性強熱帶氣旋的俗稱,這種氣旋來得快也去的快,毫無征兆,且威力驚人,往往伴隨著異常海水擾動,破壞力極強。
他見識過這種氣旋。
威力強勁的氣旋,瞬間就能淹沒半個島。
應對突發性氣旋的最好辦法,就是遠離岸邊,或前往高地避險。
他不知道博學如淩疏影,為何將海田選址在澄光島,海島極小,缺乏縱深,沒有豐富地形,隻有幾座小型丘陵。
這種地形無宜於防護海災,隻稍些許擾動,海田將被毀於一旦。
更遑論這種級彆的氣旋。
很危險。
不及細想,他一把抓緊手中的煙鬥塞進上衣內袋,將碼頭所有人疏散,最後一個離開。
居民寨被從碼頭驚慌跑來的人群驚醒,人們好奇地探出頭,不知所因。
海鷂剛烙完新藻餅,用小推車裝著,預備準備中午的飯食。
她見到尖叫疾跑的人群,以為是來了海獸,竟有些興奮,“有大魚摸?”
墨磐飛速從她身邊閃過,競走出了殘影,“突發性熱帶氣旋,走。”
海鷂:?
說話功夫墨磐已走出十米遠,見海鷂沒有反應,硬硬回頭,簡潔道:“海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