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金屬刮擦聲、引擎轟鳴聲和貪婪的叫罵聲如同潮水般從四麵八方湧來，迅速包圍了濃煙滾滾的“夜梟”殘骸。透過撕裂的艙門和觀察窗破洞，史磊能看到外麵晃動的人影——穿著破爛拚接護甲、手持各種改裝武器、眼神如同餓狼般的拾荒者和掠奪者，他們就是碎星城最底層的“鬣狗”。
“碎骨幫辦事！都他媽滾開！”
“放屁！是我們‘鐵鏽兄弟會’先發現的！”
“少廢話！誰搶到歸誰！”
幾股不同的勢力為了爭奪“肥羊”已經開始互相叫囂推搡，衝突一觸即發。一把粗製濫造的霰彈槍槍口已經試探性地伸進了破損的艙門！
“準備戰鬥！”蘇清影的聲音冰冷如鐵，她手中的能量手槍穩穩指向艙門，灰藍色的眼眸中沒有絲毫慌亂，隻有戰場磨礪出的絕對冷靜。她另一隻手迅速從腰間戰術包裡摸出兩個圓盤狀的物體——高爆磁吸雷！
史磊也深吸一口氣，壓下印記的灼痛和身體的疲憊，手背彼岸印記的金紅光芒微微亮起。雖然力量未複，但基礎的格鬥和反應還在。阿蠻緊緊靠在他身後，小手死死抓著他的衣角，頸側的鱗片青芒內斂，小臉緊繃，努力感知著外界混亂的能量波動和潛在威脅。
就在衝突即將爆發的千鈞一發之際——
咻！咻！咻！
幾聲極其輕微、幾乎被嘈雜聲淹沒的破空聲響起！衝在最前麵的幾個鬣狗，包括那個探頭探腦的家夥，身體猛地一僵！他們脖子上或者手臂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枚細如牛毛、閃爍著幽藍微光的金屬針！下一秒，這幾人如同被抽掉了骨頭，軟綿綿地癱倒在地，人事不省！
“神經麻痹針！小心！有高手！”後麵的人群頓時一陣騷亂，驚疑不定地看向四周濃密的金屬垃圾堆。
“嘿嘿嘿……一群沒眼力勁的鬣狗，連‘老鬼’的貨都敢動？活膩歪了？”一個沙啞、油滑、帶著明顯嘲弄口吻的聲音，如同鬼魅般從一堆扭曲的管道上方傳來。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個身影懶洋洋地坐在一根高高伸出的斷裂炮管上。那人穿著一身油膩膩、看不出原色的工裝連體服，外麵罩著一件同樣臟兮兮的皮質馬甲。臉上蒙著一塊臟汙的布巾，隻露出一雙精光閃爍、透著狡黠和市儈的小眼睛。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左臂——從肘部以下，是一隻結構複雜、泛著金屬冷光、五指靈活無比的機械義肢！此刻，義肢的手指間，正靈巧地把玩著幾枚閃爍著同樣幽藍光芒的細針。
“老鬼？！”人群中響起幾聲倒吸冷氣的聲音，原本氣勢洶洶的鬣狗們臉上瞬間露出了忌憚和畏懼的神色，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
“鬼爺……您……您老怎麼有空來這垃圾堆……”一個看似小頭目的家夥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廢話！”被稱作“老鬼”的男人啐了一口，從炮管上跳了下來，動作輕巧得不像話。他踱著步子，無視那些畏懼的鬣狗，徑直走到“夜梟”的殘骸前，那雙小眼睛透過破損的艙門，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裡麵的史磊、阿蠻和蘇清影，尤其是在蘇清影那身顯眼的磐石城邦軍官服和肩章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
“嘖，磐石城邦的‘夜梟’？還是最新型號的隱蹤版？弄成這樣……看來你們惹的麻煩不小啊。”老鬼的聲音帶著一絲玩味，他的機械義肢輕輕敲了敲“夜梟”扭曲的裝甲板，發出沉悶的響聲，“引擎核心過載熔毀，主能量管線斷了七根，護盾發生器報廢，維生係統漏氣……嘿，能活著迫降下來，算你們命大。”
他目光掃過史磊手背上尚未完全熄滅的金紅印記光芒，又在阿蠻頸側的淡青色鱗片上停留了一瞬，眼中精光更盛：“喲嗬？還有意外收獲？一個帶著‘熱乎’印記的小哥，一個白澤血脈的小丫頭？有意思……真有意思！”
蘇清影的槍口依舊穩穩指著老鬼，聲音冰冷：“你想做什麼，老鬼？”
“嘿嘿，蘇少校，彆緊張。”老鬼舉起機械義肢，做了個“無害”的手勢，但那雙小眼睛裡的算計卻毫不掩飾，“碎星城有碎星城的規矩。這片垃圾場，算我老鬼罩著的三分地。你們掉在我的地盤上，按規矩，這堆廢鐵和裡麵的東西……包括你們，都算我的‘貨’了。”他頓了頓，看著蘇清影瞬間銳利的眼神，話鋒一轉，“不過嘛……我老鬼是個生意人。打打殺殺多沒意思？我們可以……談談交易。”
“什麼交易？”史磊沉聲問道。他能感覺到這個老鬼雖然危險，但似乎不像那些鬣狗一樣隻圖眼前利益。
“簡單！”老鬼搓了搓機械手指，發出輕微的金屬摩擦聲，“第一，我幫你們處理掉外麵這些煩人的蒼蠅，保證短時間內沒人敢來打擾。第二，我提供地方，幫你們修好這艘破船——彆用那種眼神看我，我說能修就能修！碎星城沒有我老鬼搞不到的零件！第三……”他目光掃過三人，最終落在蘇清影臉上，“我還可以提供你們急需的情報……比如，如何徹底清除掉你們屁股後麵那些甩不掉的‘蝰蛇之吻’小蟲子，以及……你們在歸墟星域想找的‘小玩意兒’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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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龍之眼！史磊和蘇清影心中同時一震！這個老鬼，竟然知道他們的目標！
蘇清影灰藍色的眼眸死死盯著老鬼：“代價呢？”
“嘿嘿，蘇少校痛快！”老鬼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牙，“代價嘛……首先，修船的錢和情報費，一分不能少！我老鬼明碼標價，童叟無欺！其次……”他那隻精光閃爍的小眼睛在史磊和阿蠻身上轉了轉，“我對這位小哥手上的‘熱乎’印記，還有小丫頭身上的白澤血脈……很感興趣。以後有機會，讓我‘研究研究’，不過分吧？放心，保證不切片！”
這條件堪稱苛刻！但眼下，他們深陷險境，後有追兵，船體報廢，幾乎沒有選擇！
“可以。”蘇清影幾乎沒有猶豫，乾脆利落地答應了。她深知在碎星城這種地方，老鬼這種地頭蛇的能量。“但必須保證我們的安全和隱秘！”
“成交！”老鬼一拍機械義肢，發出清脆的響聲。他轉身，對著那些還在外圍逡巡、但不敢靠近的鬣狗們吼道：“都聾了？沒聽見老子的話？這票貨我老鬼吃下了！誰他媽再敢伸爪子，下次老子喂他的就不是麻痹針，而是蝕骨水了！滾！”
老鬼的凶名顯然極具威懾力。那些鬣狗們如蒙大赦，連狠話都不敢放，抬起地上昏迷的同伴，灰溜溜地迅速消失在堆積如山的金屬垃圾後麵。
“行了，蒼蠅趕跑了。”老鬼拍拍手，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跟我來吧，帶你們去個清淨地方。”他轉身，朝著垃圾場深處一堆由數個巨大貨櫃箱焊接而成的“堡壘”走去。
史磊、阿蠻扶著受傷的蘇清影，跟著老鬼，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鏽跡斑斑、布滿油汙和不明液體的金屬廢墟上。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金屬鏽蝕和垃圾腐敗的混合氣味。
“彆亂碰東西，有些垃圾……可是會咬人的。”老鬼頭也不回地提醒道，他的機械義肢靈活地撥開擋路的扭曲金屬條。
就在這時，阿蠻的腳步突然頓了一下。她的目光被旁邊一堆廢棄零件中某個東西吸引了。那是一塊巴掌大小、形狀不規則的暗金色金屬殘片，上麵布滿了玄奧的、如同火焰灼燒留下的天然紋路。殘片邊緣還殘留著斷裂的痕跡。最奇特的是，在那些紋路的中心，似乎隱約雕刻著一個……豎瞳的圖案？雖然殘缺，卻散發著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古老和威嚴的氣息。
阿蠻頸側的淡青色鱗片，在靠近那塊殘片時，不受控製地微微亮起一絲青玉光芒！一股奇異的悸動感傳來！
“嗯？”老鬼敏銳地察覺到了阿蠻的異常，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當他看到那塊暗金色殘片時，小眼睛猛地一亮！
“嘿！小丫頭眼力不錯啊！”老鬼幾步走過去，用機械義肢小心地撥開周圍的垃圾，將那塊殘片撿了起來。他放在眼前仔細端詳，手指在那些紋路上摩挲著，眼中閃爍著驚訝和貪婪的光芒。
“這玩意兒……有點年頭了，像是某種上古儀器的核心碎片……這紋路……這氣息……”老鬼喃喃自語，隨即看向阿蠻，眼神更加熱切，“小丫頭，你認識這東西？”
阿蠻茫然地搖搖頭，但指著殘片中心那個模糊的豎瞳圖案，小聲道：“感覺……很古老……很威嚴……像……像一隻眼睛在看著……”
“眼睛？”史磊心中一動，手背的彼岸印記似乎也感應到了什麼，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如同共鳴般的溫熱感。
“燭龍之眼？！”蘇清影也瞬間反應過來，灰藍色的眼眸銳利地看向那塊殘片！雖然隻是碎片，但那獨特的豎瞳圖案和古老威嚴的氣息，與傳說中時空神器“燭龍之眼”的描述高度吻合！
老鬼嘿嘿一笑，將殘片在手中掂了掂，眼中精光四射：“是不是‘燭龍之眼’的碎片還不好說……但這東西，絕對是個寶貝！看來咱們的交易，又多了點有趣的籌碼了……”他將殘片隨手塞進油膩膩的工裝口袋裡，仿佛隻是撿了個小玩意兒，但那雙小眼睛裡閃爍的光芒，卻暴露了他內心的興奮。
他帶著三人，終於走到了那個由貨櫃箱構成的“堡壘”入口。老鬼在布滿鏽跡的厚重鐵門上輸入一串複雜的密碼，又用機械義肢進行了掌紋和虹膜掃描。
轟隆隆……
沉重的鐵門緩緩向一側滑開，露出裡麵燈火通明、與外麵垃圾場截然不同的景象——一個堆滿了各種精密儀器、工具、零件架，甚至還有小型加工機床的、充滿了機油和焊錫味道的……地下工坊！
“歡迎來到‘老鬼維修鋪’，”老鬼側身讓開，做了個誇張的“請”的手勢，臉上帶著市儈而狡黠的笑容，“碎星城最安全之一），也最貴的地方。現在，咱們可以好好聊聊……關於修船、除蟲、還有你們那個‘小目標’的具體價錢了。”
工坊內明亮的燈光下，史磊、阿蠻和蘇清影看著眼前這個神秘莫測、亦正亦邪的“老鬼”，又看了看他鼓囊囊的口袋裡那塊可能關聯著“燭龍之眼”的殘片，心中明白，歸墟星域的冒險，才剛剛揭開真正詭譎的一頁。而凱恩的艦隊，正循著追蹤信號，全速駛向碎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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