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通道的撕扯感如同億萬把鈍刀在反複切割著身體與靈魂。史磊的意識在劇痛和能量過載的混沌中沉浮,唯一清晰的觸感是緊握著蘇清影手腕的冰涼,以及胸口權限密鑰傳來的、如同烙鐵般的灼熱與沉重。歸途的執念如同黑暗中的燈塔,支撐著他沒有徹底迷失在這狂暴的維度亂流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億萬年,又仿佛隻有一瞬。
噗通!噗通!
兩人如同被無形的巨手狠狠擲出,重重摔落在一片冰冷的、堅硬無比的“地麵”上。巨大的衝擊力讓史磊眼前一黑,喉頭再次湧上腥甜,全身骨骼如同散了架般劇痛。他強忍著眩暈,掙紮著撐起上半身,視野由模糊逐漸清晰。
瞬間,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寒意,混合著難以言喻的蒼涼與震撼,席卷了他。
這裡,就是上古星門遺址?
沒有想象中的宏偉拱門,沒有精密的能量回路,更沒有流淌的星塵光輝。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無邊無際、死寂冰冷的宇宙墳場!
巨大的、斷裂的星門框架殘骸如同巨神的骸骨,橫亙在虛空之中,一眼望不到儘頭。它們由一種深邃近黑的奇異金屬構成,表麵布滿了巨大的撕裂傷、熔融的孔洞以及被未知力量侵蝕的詭異凹痕。這些殘骸大的如同漂浮的山脈,小的也堪比城市,在虛空中無序地漂浮、碰撞,發出沉悶而空洞的巨響,如同宇宙巨獸臨死前的哀鳴。
殘骸之間,彌漫著稀薄但致命的能量亂流,閃爍著不祥的暗紫色和汙濁的墨綠色光芒。空間本身極不穩定,時而扭曲出怪誕的光影,時而無聲地裂開細小的黑色縫隙,吞噬著周圍漂浮的塵埃。更遠處,可以看到破碎行星的殘片、被撕裂的恒星內核冷卻後的巨大黑曜石球體,以及凍結在絕對零度中的、如同冰雕般的星雲碎片…構成了一幅宇宙末日般的絕望圖景。
而在這片由破碎星辰構成的巨大墳場中央,懸浮著此行的終極目標星門核心殘骸。
它並非規則的幾何體,更像是一塊被強行從巨大造物上撕裂下來的、直徑超過百公裡的不規則碎片。其主體是一種半透明的、內部仿佛有星雲流淌的奇異晶體,但此刻,這晶體表麵布滿了蛛網般的巨大裂痕,內部流淌的光輝也黯淡汙濁,如同凝固的膿血。最觸目驚心的是,無數粗大扭曲、如同活物般蠕動的紫黑色能量脈絡,如同醜陋的寄生藤蔓,深深紮根在核心殘骸的裂痕之中,不斷汲取著它殘存的能量,並散發出令人作嘔的、充滿混亂與怨毒的氣息彼岸之蝕的汙染!
核心殘骸周圍的空間被汙染得最為嚴重,形成了一片粘稠的、不斷翻湧著紫黑色氣泡的“蝕變星雲”,散發著強大的排斥和腐蝕力場。
這裡沒有光,隻有破碎殘骸反射的、來自遙遠恒星的、冰冷而微弱的星光。沒有生機,隻有死寂、毀滅和永恒的汙染。空氣如果存在的話)中彌漫著金屬鏽蝕、能量腐敗和某種難以形容的、源自蝕變汙染的腥甜氣味。
“咳…咳咳…”蘇清影虛弱地咳嗽著,掙紮著坐起身。她環顧四周,銀眸中倒映著這片絕望的墳場,臉色蒼白如紙,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撼與悲傷。“這就是…上古星門…曾經連接星塵界與彼岸的橋梁…竟…竟成了這般模樣…”她的銀焰黯淡到極點,如同風中殘燭,在這片被汙染的空間中,連維持自身都顯得異常艱難。
史磊沒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鎖定著遠處那被汙染藤蔓纏繞的星門核心殘骸。他掙紮著站起,全身的骨頭都在呻吟。他嘗試感應手中的權限密鑰。
嗡…
權限密鑰微微震動,頂端的紫金晶石散發出微弱的、卻異常堅定的光芒。這光芒如同黑暗中的螢火,頑強地指向核心殘骸的方向!同時,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悸動再次湧現,彼岸印記在掌心微微發燙,與權限密鑰、與那遙遠的昆侖山祭壇令牌,產生著跨越維度的微弱共鳴!
“令牌…昆侖…”史磊的聲音嘶啞,帶著刻骨的思念和沉重的責任。修複星門,需要另一半鑰匙!他必須回去!
就在這時!
“嘶!!!”
一聲尖銳到足以撕裂靈魂的嘶鳴,毫無征兆地從側前方一片巨大的星門框架殘骸陰影中響起!
緊接著,數道粘稠的、散發著腥臭和混亂氣息的紫黑色能量光束,如同毒蛇般激射而出,直取史磊和蘇清影!
“小心!”史磊瞳孔驟縮,重傷的身體爆發出最後的本能反應!他猛地將蘇清影向旁邊一推,同時自己向反方向翻滾!
嗤嗤嗤!
紫黑色的能量光束擦著他們的身體射過,擊中後方一塊漂浮的金屬殘骸。堅硬的合金如同被強酸腐蝕,瞬間冒出濃密的紫黑色煙霧,發出“滋滋”的恐怖聲響,眨眼間就被腐蝕出幾個深不見底的大洞!
“蝕變怪物!”蘇清影驚呼,強行催動銀焰,在身前凝聚出一麵薄弱的護盾。
陰影中,數隻形態扭曲、難以名狀的怪物緩緩爬出。它們像是被強行拚湊起來的失敗實驗品,有的擁有類人的軀乾卻長著昆蟲般的節肢和複眼,有的如同腐爛的巨大蝙蝠,翅膀上流淌著粘液,有的則乾脆就是一團不斷蠕動、伸出無數觸須的紫黑色肉瘤!它們的共同點是:身體都覆蓋著或鑲嵌著被侵蝕的星塵物質碎片,散發著與汙染星門核心同源的、令人作嘔的蝕變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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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是星門破碎後,被彼岸之蝕汙染能量侵蝕、異化,徘徊在遺址中的扭曲造物!對一切外來者抱有本能的攻擊性!
“吼!”一隻長著蠍尾的人形怪物率先撲向史磊,鋒利的節肢帶著破空聲斬下!
史磊眼中寒光一閃,重傷的身體依舊爆發出驚人的速度!他側身閃過致命的劈砍,反手一拳轟出!拳頭上紫金色的血脈之力雖然黯淡,卻帶著一股源自權限密鑰的、對混亂能量的天然排斥!
砰!
拳頭狠狠砸在怪物的胸膛!紫金光芒與蝕變的紫黑色能量激烈碰撞!怪物發出一聲痛苦的嘶鳴,胸膛被砸得凹陷下去,紫黑色的粘稠血液飛濺!但史磊也被反震之力震得手臂發麻,踉蹌後退。
“史磊!它們數量很多!”蘇清影焦急地喊道。銀焰護盾擋住了一隻飛撲而來的蝕變蝙蝠的撕咬,但護盾劇烈波動,她的臉色更加蒼白。又有數隻形態各異的蝕變怪物從周圍的殘骸陰影中鑽出,發出貪婪的嘶鳴,包圍過來!
史磊心中凜然。以他們現在的狀態,對付幾隻怪物已是極限,一旦被包圍,必死無疑!他目光掃過周圍險惡的環境,最終落向遠處那被蝕變星雲籠罩的核心殘骸——權限密鑰的感應在那裡最強!
“跟著我!衝過去!”史磊低吼一聲,不再戀戰。他猛地激活權限密鑰,紫金晶石光芒大盛,一股微弱卻精純的秩序之力擴散開來,暫時驅散了靠近的幾隻怪物身上散發的蝕變氣息,讓它們動作一滯!
趁此機會,史磊拉起蘇清影,朝著核心殘骸的方向,在漂浮的巨大殘骸間亡命狂奔!身後是怪物憤怒的嘶鳴和緊追不舍的破空聲!
路途艱險異常!腳下是冰冷光滑、隨時可能移動翻轉的金屬殘骸,頭頂是不斷墜落的巨大碎片,四周是致命的能量亂流和神出鬼沒的蝕變怪物!史磊憑借著彼岸印記對危險的敏銳感知和權限密鑰對混亂能量的微弱排斥,在絕境中艱難地開辟著道路。蘇清影咬著牙,將最後的力量用於維持兩人在失重環境下的平衡和閃避,銀焰微弱地閃爍,如同隨時會熄滅的燭火。
就在他們拚儘全力,終於接近核心殘骸外圍那片翻湧的蝕變星雲時。
嗡!!!
史磊胸口緊貼的權限密鑰,以及他掌心的彼岸印記,同時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劇烈的灼痛和悸動!這悸動並非來自前方的核心殘骸,而是…跨越了無儘星海,來自地球昆侖山的方向!
“呃!”史磊猛地捂住胸口,心臟如同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一股難以言喻的巨大悲傷、憤怒和撕心裂肺的劇痛,毫無征兆地席卷了他的靈魂!仿佛有什麼至親至愛之物,正在被無情地撕裂、摧毀!
“史磊!你怎麼了?!”蘇清影大驚失色,扶住突然僵直、臉色慘白如鬼的史磊。
史磊沒有回答,他的意識仿佛被強行抽離了這片死寂的星骸墳場,跨越了維度壁壘,瞬間鏈接到了昆侖山巔,那座古老的祭壇!
昆侖山,核心祭壇。
風雪怒號,卷起千堆雪。
祭壇周圍,數十名穿著先進雪地作戰服、佩戴著諾頓財團巨樹標誌的武裝人員,手持能量武器,冰冷地封鎖了所有退路。為首一人,正是諾頓財團那位麵容陰鷙的“清道夫”主管,他手中,赫然把玩著那塊剛剛從祭壇冰層下暴力掘出、散發著微弱紫金光暈的史家令牌!
祭壇中心,史振國渾身浴血,單膝跪地,用一柄折斷的合金長刀勉強支撐著身體。他身上的防寒服被能量武器撕裂多處,露出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染紅了身下的冰雪。王雅琴和昏迷的史小玲被兩名武裝人員粗暴地挾持著,絕望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