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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抉擇、共生與通道彼端(1 / 2)

藤蔓鏡麵中,“父親”那由純粹森林能量凝聚的身影緩緩消散,化作無數翠綠光點,無聲無息地融入了穹頂流淌的能量脈絡之中。最後那指向史磊傷口深處的手指,以及那沉重如山的意識“缺失…源初星塵…活體…火種…”所帶來的衝擊,卻如同凝固的寒冰,沉沉地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囚牢內陷入一片死寂,隻有生命祭壇四色光芒流淌的微響,以及史小玲額間星圖與周圍森林能量和諧共鳴的低微嗡鳴。這充滿生機的韻律,此刻卻無法驅散空氣中彌漫的沉重與悲愴。

史磊僵在原地,後背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仿佛重新燃燒起來,並非劇痛,而是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灼燙。星骸墳場最後的一幕清晰得刺眼:阿蠻那由冰冷星塵構築的軀體在蝕變風暴中寸寸瓦解,湮滅前那一點純淨如淚、帶著決絕守護意誌的星塵光點,無聲無息地融入了自己撕裂的血肉…原來那不是告彆,而是以自身存在的徹底消逝,將最後的希望“源初星塵之種”托付給了他!修複星門的關鍵火種,竟一直沉睡在他的體內!

而代價…蘇清影那句無聲的低語,如同最鋒利的冰錐刺穿了他:“…活體載體…一旦取出…很可能會付出生命的代價!”

父親犧牲的背影、阿蠻湮滅時最後的凝望、星門破碎的絕望畫麵、母親枯槁的麵容、妹妹額間微弱卻堅韌的星輝…所有的畫麵、所有的責任、所有沉甸甸的愛與犧牲,在這一刻化為無形的巨山,轟然壓在他的脊梁之上。他感到一陣窒息,肺部像是被無形的藤蔓死死纏繞,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靈魂的劇痛。他臉色慘白如紙,身體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緊握的拳頭指節捏得發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帶來一絲微不足道的、試圖對抗那巨大命運洪流的痛感。

“磊…磊子…”王雅琴微弱嘶啞的聲音響起,帶著無法言喻的心碎。她枯槁的手指顫抖著,想要伸向兒子,卻又無力地垂下。作為母親,她瞬間理解了森林意誌傳遞的信息所蘊含的殘酷。兒子體內蘊藏著歸途的希望,卻也埋下了自我犧牲的種子。這比她自己獻祭生命力更讓她痛徹心扉。渾濁的淚水無聲地滑過她深陷的眼窩,滴落在史小玲安靜的額頭上。

蘇清影強撐著坐直身體,左肩那深可見骨的貫穿傷傳來陣陣虛弱的麻癢,那是生命能量在緩慢修複死寂組織的證明。她的目光銳利如鷹,掃過史磊慘白的臉,掠過王雅琴絕望的淚眼,最後落在那條由藤蔓自動分開、延伸向未知黑暗深處的翠綠通道。守護者的理智在飛速分析著利弊。

“森林意誌的提議…共生契約…”她開口,聲音因虛弱而低沉,卻異常清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以史小玲的神裔血脈為橋梁,將我們的存在與這片森林的本源暫時綁定。它提供庇護,我們…尤其是史磊,則需要在未來,以他體內的星塵之種,嘗試修複星門,點燃歸途。”

她頓了頓,目光再次鎖定史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楚和必須麵對的冷靜:“契約的核心是史小玲的調和之力。森林意誌在進化,它渴望恢複,甚至超越過去的輝煌。小玲的血脈,是它從未接觸過的、更高層次的‘秩序’,能中和它與我們這些外來者、甚至與蝕變殘留汙染的衝突。締結契約,意味著在森林的疆域內,我們將獲得它的力量加持,追兵的威脅會大大降低。同時,它對小玲的保護將是最高優先級的,因為她是契約的基石。”

“代價,”蘇清影的聲音沉了下去,“除了史磊未來必須麵對的…那個抉擇。還有我們暫時的‘綁定’。離開森林的庇護範圍,契約的效力會大幅削弱,甚至可能失去。而且,森林意誌並非無條件施恩,它的目標是修複星門,恢複星球生機。契約期間,我們的行動,某種程度上需要與它的複蘇目標保持一致。它會引導我們走向它認為有助於達成目標的地點,比如…那個上古星門遺址的核心殘骸。”

她看向那條幽深、散發著柔和生命綠光的通道:“這條通道,就是契約的入口,也是森林意誌為我們指引的、暫時的安全路徑。它通往森林更深層的核心區域,一個更隱秘、能量更充沛的節點,遠離可能的追兵探測。”

史磊的呼吸依舊沉重,他緩緩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看向母親懷中沉睡的妹妹。史小玲的呼吸平穩悠長,額間的星圖穩定地閃爍著,那銀輝與周圍翠綠的能量流交織纏繞,形成一種奇異的和諧韻律。正是妹妹這無意識中散發的力量,平息了森林的敵意,為他們爭取到了這喘息之機,甚至帶來了“共生”的希望。保護她,是比生命更重的責任。

他艱難地轉動脖頸,目光落在蘇清影蒼白卻堅毅的臉上,落在她肩頭那恐怖的傷口上。沒有這位守護者的拚死相護,他們早已在蝕變獸的利爪下化為枯骨。這份情誼與責任,同樣不能辜負。

最後,他的視線回到母親身上。王雅琴那雙曾充滿溫柔光輝的眼睛,此刻隻剩下枯槁的灰敗和深不見底的哀傷,所有的生命力都維係著兒女那一線生機。讓她白發人送黑發人?讓妹妹再次失去至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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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個聲音在他靈魂深處咆哮。絕望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逼到懸崖邊緣、退無可退的決絕。他猛地吸了一口氣,胸膛劇烈起伏,牽扯著背後的傷口傳來一陣悶痛,卻也讓混亂的頭腦清醒了幾分。

“活下去!”史磊的聲音嘶啞而低沉,帶著一種斬斷迷茫的狠勁,“現在,我們都要活下去!隻有活著,才有機會!才有…找到不用犧牲任何人就能點燃歸途的可能!”他的目光掃過母親和妹妹,最後落在蘇清影身上,“清影姐,你說得對。共生契約,是目前唯一的生路。我們接受!”

他艱難地挪動腳步,走向生命祭壇的中心,走向那條翠綠通道的入口。每一步都牽動著後背的傷勢,但他挺直了脊梁,不再顫抖。權限密鑰緊貼著他的胸口,那道細微的裂痕在四色光芒的持續滋養下,似乎又彌合了一線,傳來一絲微弱卻真實的暖流。

“媽,我們走。”史磊在王雅琴身邊蹲下,小心翼翼地伸出雙臂。他的動作儘量輕柔,卻依舊能感受到母親身體的輕若無物和生命的極度枯竭。

王雅琴抬起淚眼,看著兒子眼中那份強壓著巨大痛苦、卻異常堅定的光芒,心中撕裂般的痛楚稍稍被一絲微弱的光亮刺破。她顫抖著,極其緩慢地將懷中的史小玲,如同交付世間最珍貴的寶物,輕輕放入史磊的臂彎。

史磊穩穩地抱住妹妹,少女輕盈的身體此刻卻感覺重逾千鈞。史小玲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在哥哥懷中微微動了動,發出一聲模糊的囈語,額頭的星圖銀輝閃爍了一下,與史磊胸口的權限密鑰竟產生了微弱的共鳴,一股清涼溫和的氣息順著接觸的地方流入史磊體內,奇跡般地讓他翻騰的氣血和背後的痛楚平複了一瞬。

蘇清影咬緊牙關,用還能活動的右手撐住藤蔓牆壁,一點點將自己沉重的身體撐了起來。左肩的劇痛讓她額頭瞬間布滿冷汗,身體晃了晃。史磊見狀,立刻騰出一隻手想去攙扶,卻被蘇清影一個堅定的眼神阻止。

“我還行,保存你的體力,抱穩小玲。”她深吸一口氣,調整重心,用右手支撐著身體,拖著幾乎完全使不上力的左臂,一步一頓地挪向通道入口。每一步都伴隨著粗重的喘息,但她眼神中的銳利未曾稍減,警惕地掃視著通道深處那片湧動的綠光。

三人嚴格來說是四人)終於站在了通道的入口。濃稠如液態的生命氣息撲麵而來,帶著草木的清新與泥土的芬芳,沁人心脾。通道由無數蠕動的藤蔓構成內壁,這些藤蔓呈現出半透明的翠玉質感,內部流淌著脈動的、仿佛液態翡翠的能量流。厚重的熒光苔蘚在通道兩側鋪成柔軟的地毯,散發出柔和的光暈,照亮了前路。通道幽深,不知通向何方,隻有純粹的、充滿生機的綠光在儘頭湧動。

就在他們即將踏入通道的瞬間,穹頂藤蔓鏡麵殘留的最後一點翠綠光華,如同有生命般流淌而下,輕柔地拂過史磊、王雅琴、史小玲和蘇清影的身體。一股溫和而浩瀚的意誌掃過他們的靈魂,沒有言語,卻清晰地傳遞著一個信息:契約成立。

共生之契,於此締結。以神裔為橋,以森林為盾,以歸途為望。

翠綠光華最終彙聚在史小玲的額頭星圖上,銀色的星圖紋路邊緣染上了一抹生機盎然的翠綠鑲邊,隨即光芒隱去,隻留下一個更加玄奧複雜的印記。

“走!”蘇清影低喝一聲,率先邁步,踏入了那翠綠的光流之中。

史磊抱著妹妹,攙扶著幾乎要虛脫的母親,緊隨其後。一步踏入通道,仿佛穿過了一層溫潤的水膜。濃鬱的生命能量瞬間包裹全身,如同浸泡在溫暖的泉水中。背後傷口的麻癢感明顯增強,枯竭的精神力如同乾渴的河床迎來了甘霖,緩慢但持續地恢複著。王雅琴發出一聲微弱的、近乎舒適的歎息,枯槁的臉上似乎恢複了一絲極淡的血色。

通道內部並非筆直。巨大的、如同生物血管般的藤蔓根須在頭頂和四周的“牆壁”中交錯盤繞,構成壯觀的生態穹頂。那些流淌的能量流如同星河,散發著迷蒙的光輝。腳下的苔蘚柔軟而富有彈性,每一步踏下,都有細小的光點如螢火蟲般從苔蘚中逸散出來,縈繞在他們腳邊,照亮前路。

寂靜,隻有能量流淌的低沉嗡鳴和他們自己的腳步聲、呼吸聲在通道內回蕩。這寂靜帶著一種奇特的壓力,讓剛剛經曆的生死危機和殘酷真相在心頭反複咀嚼。

不知走了多久,時間在這裡仿佛失去了意義。通道開始緩緩向上傾斜。周圍的藤蔓根須變得更加粗壯,流淌的能量流也更加明亮,呈現出一種深邃的碧藍色,如同濃縮的森林之心。空氣中彌漫的能量濃度高得驚人,每一次呼吸都感覺像是吞下了一口液態的生命精華。

突然,史磊的腳步頓住了。並非因為疲憊,而是他手背上,那個融合了彼岸印記的複雜紋路,毫無征兆地傳來一陣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灼熱感!這灼熱感並非刺痛,更像是一種…遙遠的共鳴?它一閃而逝,快得像是錯覺,卻讓史磊的心臟猛地一跳。印記碎片集齊後產生的“指向性”?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眼神凝重地看向通道前方那片更加濃鬱的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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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嘶嘎!”

一聲尖銳刺耳、充滿貪婪與暴戾的嘶鳴,毫無征兆地從他們剛剛走過的後方通道黑暗中傳來!緊接著,是令人頭皮發麻的、無數細足刮擦藤蔓壁的密集聲響!

“蝕變獸!它們追進來了!”蘇清影瞳孔驟縮,猛地轉身,右手瞬間按在了腰間的光刃柄上,儘管左臂無力下垂,但她的戰鬥姿態瞬間繃緊,如同一張拉滿的弓!

隻見後方通道的黑暗中,兩點、四點、十點…越來越多的猩紅光點亮起!那是蝕變獸貪婪嗜血的眼瞳!它們扭曲的身影在翠綠光暈的邊緣若隱若現,如同從地獄深淵爬出的魔影。顯然,森林意誌的屏障並非絕對隔絕,這些被史小玲神裔氣息和阿蠻殘留的星塵之力吸引的怪物,竟不知以何種方式突破了外圍的阻礙,追蹤到了這條共生通道之內!森林意誌的庇護,似乎並不能完全屏蔽掉這種源自蝕變本源的瘋狂獵食欲望!

“快跑!向前!”蘇清影厲聲喝道,右手光刃“嗡”地一聲彈出璀璨的光焰,毫不猶豫地迎向後方黑暗中湧來的猩紅浪潮!她必須為抱著小玲的史磊和虛弱的王雅琴爭取時間!

史磊目眥欲裂!他猛地將懷中妹妹往母親懷裡一送,低吼:“媽!抱緊小玲!往前跑!彆回頭!”同時,他空出的右手毫不猶豫地探向自己胸前那枚權限密鑰!

即使力量隻恢複了一絲,即使身體依舊虛弱,即使麵對的是蝕變獸的狂潮,他也絕不能坐以待斃!更不能讓蘇清影獨自麵對!密鑰入手,冰冷的觸感下是熟悉的力量脈動。他猛地轉身,就要不顧一切地激發密鑰的力量!

然而,就在他轉身、密鑰光芒即將亮起的刹那。

整個共生通道,劇烈地“活”了過來!

“嗡!!!”

一聲遠比蝕變獸嘶鳴更加宏大、更加憤怒的嗡鳴,如同沉睡的巨人被徹底激怒的咆哮,從通道的四麵八方、從腳下、從頭頂、從每一根流淌著碧藍能量的藤蔓深處轟然爆發!

刹那間,通道壁上那些溫順流淌的翠綠、碧藍能量流,瞬間沸騰!它們不再是滋養的溪流,而是化作了憤怒的狂龍!無數道凝練如實質的碧綠光束,如同精準製導的利箭,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從通道的牆壁、穹頂、甚至腳下的苔蘚中暴射而出!

目標,直指後方黑暗中那些猩紅的眼瞳和扭曲的身影!

“噗嗤!噗嗤!噗嗤!”

利刃穿透腐朽肉體的聲音密集響起!衝在最前麵的幾頭蝕變螳螂獸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瞬間被十幾道碧綠光束貫穿、撕裂!粘稠的紫黑色血液和破碎的甲殼四處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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