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一聲輕咳打斷了他的痛苦回憶。夏油傑正似笑非笑地從後視鏡看著他:"請問,還要多久到五條本家?"
五條恭猛地回神,後背滲出一層冷汗:"大、大約三十分鐘。"
後座上,小悟已經蜷在夏油傑懷裡睡著了,小手還無意識地抓著詛咒師的衣襟。夏油傑低頭看著孩子的睡顏,目光是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柔和。
這一刻,五條恭忽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如果連五條悟都能被夏油傑拿捏......那整個五條家恐怕——
"要完。"他在心裡絕望地劃了個十字。
車窗外,道路兩旁的楓樹如火般燃燒。五條本家那座古老的宅邸正在不遠處靜靜等待,仿佛一頭蟄伏的巨獸,即將迎來一場前所未有的風暴......
五條家本部的議事閣宛如一口深井,幽深得讓人感到壓抑。十二盞青銅燈台在檀木長桌兩側搖曳,微弱的光芒勉強照亮了這個寬敞的房間。
六位長老圍坐在長桌旁,他們的身影被燈光投射在繪有桔梗紋的屏風上,顯得扭曲而詭異,仿佛是一群伺機而動的咒靈。
“諸君,剛剛收到的消息。”
代理家主五條康政麵色凝重地開口,他的聲音在這寂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低沉。
他緩緩地將手中的茶盞重重地磕在桌案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驚飛了庭院裡棲息的烏鴉。
“悟要帶著那個詛咒師回本家。”五條康政的話語如同重磅炸彈一般,在七位長老中引起了軒然大波。
“簡直荒謬!”五條重彥率先拍案而起,他那蒼老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顯示出他內心的憤怒。
這位掌管戒律的長老向來以古板著稱,他連和服的腰封都比旁人係得緊三分,仿佛這樣能讓他看起來更加威嚴。
“夏油傑可是總監部通緝了十年的極惡詛咒師!五條家幾百年的清譽,豈能容他玷汙!”五條重彥怒不可遏地吼道。
然而,他的話音未落,五條修介便用煙管輕輕敲了敲硯台,打斷了他的話。五條修介是家族中的財務長老,他的臉上總是掛著一絲戲謔的笑容。
“老重音)家主,您可彆忘了,您的孫子去年執行任務時,可是炸了半棟公寓呢。”五條修介的語氣帶著些許嘲諷,“跟那個比起來,悟帶個通緝犯回家又算得了什麼呢?”
他的話如同一把利劍,直刺五條重彥的要害。五條重彥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顯然被氣得不輕。
“兩者性質截然不同!”五條重彥的聲音仿佛從牙縫裡擠出來一般,他那枯枝似的手指直直地指向窗外的結界,仿佛要將那結界戳出一個洞來。
“那孩子就算把天捅破,他也是五條家的人,可夏油傑……”他的話語忽然戛然而止,就像被人扼住了喉嚨一般。
眾人的目光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隻見屏風後傳來一陣輕微的窸窣響動,緊接著,一抹熟悉的雪白發梢如同閃電一般從縫隙中一閃而過。
五條康政麵沉似水,他的手緩緩摩挲著茶杯上那冰裂般的紋路,仿佛那紋路能給他帶來一絲安慰。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悟的原話是——‘不讓傑進門,我也不回來了’。”
他的話音剛落,滿座皆驚,眾人麵麵相覷,一時間竟無人說話。五條重彥的臉色更是陡然變得灰敗,仿佛被人抽走了全身的力氣,連脊梁骨都軟了下來。
負責後勤的長老五條千鶴臉色蒼白如紙,她用帕子緊緊捂住抽搐的嘴角,生怕自己會忍不住叫出聲來。
而負責外聯的五條裕介卻眯起了他那狐狸般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看著屏風後的那道縫隙。
突然,五條裕介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猛地站起身來。他的動作有些大,以至於他的衣袖掃倒了手邊的茶盞。
隻聽得“砰”的一聲脆響,那茶盞應聲而倒,琥珀色的茶湯如決堤的洪水一般在宣紙上迅速蔓延開來。
令人驚奇的是,那茶湯在宣紙上洇開後,竟然隱約形成了一幅雙生桔梗的圖案。五條裕介盯著那圖案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