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究伸手把人拽起來，像從前每次收拾爛攤子時那樣為他拍打衣角的灰塵。
"悟，我也不可能一輩子都幫你善後吧。，你以後……"
"為什麼不可以？"
五條悟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陽光穿過彩繪玻璃般的墨鏡，在他眼底投下細碎光斑。
夏油傑這才發現原來摯友在這個時候就已經長得比自己還高，投下的陰影能完全籠罩自己。
"為什麼不能一輩子在一起？"
遊樂園的音樂隨風飄來，夏油傑看見——在一旁偷偷抽煙的硝子，拉魯和真奈美看著工作人員給的遊玩冊，被美美子拉著往前走的菜菜子氣鼓鼓地跺腳，看見乙骨憂太慌忙安撫有些興奮的裡香，看著一年級的小咒術師們高興的走在一起說著什麼。
他輕輕抽回手，整理著被捏皺的袖口："因為你以後會有伴侶、家人，而他們都會是比朋友更長久的陪伴在你身邊的存在……"
"傑，我們的關係，不是那麼淺薄的存在吧。"
五條悟打斷他，聲音十分堅定，"比家人更親密，比伴侶更了解對方，即使到……"
夏油傑轉身走向檢票口。繡著盤星教紋樣的袈裟被風吹起，像隻想要掙脫桎梏的黑色飛鳥，卻在風消失之後又被禁錮在原地。
"傑！"
夏油傑聽見五條悟在身後喊他名字，卻隻是加快腳步融入五彩斑斕的人潮。
五條悟的六眼本該捕捉萬物的視野裡，此刻隻剩下那個逐漸遠去的背影。
這時五條悟口袋裡的手機突然亮了起來，但是他並沒有理會。
"你們……"
硝子不知何時站在他身旁，煙頭亮起又暗下。
"怎麼到哪裡都是一副苦情劇的模樣？"
家入硝子抬手狠狠拍了拍五條悟的背。
"愣著乾嘛，沒看到小朋友們都在前麵等你們嗎？"
五條悟被硝子突如其來的巴掌，拍的一個踉蹌，向前走了兩步。然後順勢向著夏油傑的方向走去。
夏油傑聽見背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米奇形狀的氣球從眼前飄過，孩子們的歡笑聲與冰淇淋車的音樂混在一起。他感受著腳步聲的節奏，在三步之遙時停頓——
"啪！"
五條悟整個人撲到他背上，胳膊死死環住他的脖子。
夏油傑被撞得往前踉蹌兩步，恍惚間聽見十七歲的五條悟在耳邊抱怨任務報告好麻煩。
"抓到了。"
五條悟把下巴擱在他肩窩，呼吸掃過他耳垂。
硝子慢悠悠從後方踱來，鏡頭對準這幕按下快門："比起苦情劇，還是喜劇適合你們。"
閃光燈驚飛一群白鴿，夏油傑在羽翼紛飛間對上五條悟的眼睛，那裡盛滿比迪士尼燈光更璀璨的笑意。
最終，夏油傑的嘴角勾起了一個久違的、與高專時期如出一轍的笑容。
五條悟怔住了。
他從未想過還能再見到這樣的笑容——自從夏油傑來到這裡，他的笑容要麼是禮貌卻疏離的，要麼隻是唇角微微上揚的淡然。
但此刻的這個笑容不同，這是屬於那個會跟他一起惡作劇、會為了一包零食跟他打架的少年的笑容，是他最熟悉也最懷念的笑容。
這個笑容如此鮮活，幾乎讓五條悟錯覺眼前的這個傑，就是自己的摯友好好長大後的模樣。
硝子看著手機屏幕裡的照片，也露出了笑容。
“拍到了不錯的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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