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星教二樓的和室裡,夏油傑正跪坐在矮桌前泡茶。五條悟像隻大型貓似的趴在他身後的沙發上,百無聊賴地用指尖轉著墨鏡。
"悟,我記得你答應過我,要和菜菜子她們和平相處的。"
夏油傑的動作頓了一下,熱氣氤氳中他的眉眼顯得格外溫和。
五條悟立刻挺直腰板,完美展現出頂級演員的素養。
"老子什麼時候答應過的?"他睜大那雙冰藍色的眼睛,故意做出困惑的表情。
夏油傑微微蹙眉,手中的茶匙在杯沿輕輕碰撞。他突然意識到什麼似的眨了眨眼——和自己做約定的,好像是悟君。
"悟,菜菜子她們都是好孩子。"
夏油傑的聲音輕柔得像在哄孩子,"而且比你小,你讓讓她們吧。"
"哈?!"
茶杯上漂浮的霧氣突然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震散。原本懶洋洋躺在沙發上的五條悟猛地坐直,額前的白發都跟著炸了起來。
"我也隻有16歲!"他指著自己那張娃娃臉,聲音裡充滿難以置信,"傑你偏心!"
"我沒有……"
夏油傑話說到一半突然卡住,記憶像潮水般湧來——高專時期的悟確實和現在的菜菜子她們同齡。
他摩挲著茶杯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溫熱的瓷器傳來陣陣熱度。
"悟,她們是我的養女。"斟酌片刻,夏油傑換了種說法,"按理來說你可是她們的長輩......"
"哈?我才不要當她們的長輩。"
五條悟做了個誇張的嘔吐動作,整個人像個鬨脾氣的小孩一樣向後倒在沙發裡。他抬腳在茶幾下方不輕不重地踢了一下,震得茶壺裡的水微微晃動。
"再說了,當長輩就要讓著她們嗎?"他突然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對著夏油傑伸出舌頭做了個鬼臉,"我偏不——"
"悟,我不是這個意思......"
夏油傑的太陽穴隱隱作痛,他隻是希望他們能和平相處,但顯然這話在五條悟耳朵裡自動翻譯成了"你要無條件忍讓"。
"你不是這個意思?"
五條悟冷笑一聲,原本玩鬨的表情突然變得銳利。
"夏油傑你一直都是這樣,讓老子遵循一些不重要的規則。"
他的聲音越來越沉,像暴風雨前壓抑的雷鳴。
"而你自己呢?你自己卻拋下了這些規則,把我留在原地。"
夏油傑握杯的手猛地一顫,幾滴茶水濺在指節上。他的瞳孔微微放大,唇邊的微笑徹底凝固。
“悟……如果你不喜歡的話完全可以不用聽高專時期的我說的那些話啊。”
"不聽?我不聽的還少了嗎?"
五條悟已經站起來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明明是你的堅持改變了我,你卻在改變我之後拋下我。"
這一刻,夏油傑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黃昏的新宿街頭。他回頭看見的被淹沒在人群中五條悟模糊的麵孔,看不清的表情。
但現在,那雙藍眸裡翻湧的情緒清晰可見——憤怒,委屈,還有更深處的受傷。
茶室裡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夏油傑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嫋嫋白霧在兩人之間升騰,如同那永遠無法跨越的距離——模糊了他的視線,也模糊了他和五條悟之間本該清晰的羈絆。
"悟,你很強,比任何人都要強。"
他輕聲說道,目光透過茶水的倒影看向遠處,仿佛在注視某個虛幻的未來。
"我的‘大義’確實很難完成,但是如果是悟的話,很輕易就能做到吧。"
五條悟沒有搭腔,隻是抱著手臂靠在牆邊,墨鏡被隨手推到額前,那雙蒼藍色的六眼直視著夏油傑,像是要將他徹底看穿。
"我知道自己的選擇肯定會對你有影響,"夏油傑苦笑了一下,將茶杯緩緩放回桌麵,"所以我選擇了自己一個人走向‘大義’。並不是我不在意你……"
他話音未落,五條悟的手指驟然攥緊,指節微微泛白,像是在忍耐著什麼。夏油傑頓了頓,抬眼看向他,眸底閃過一絲無奈。
——恰恰相反,正因為太過在意悟,所以才不想讓他也被這份沉重的理想拖垮。
"咒術師的未來都是走向無謂的死亡。"
夏油傑的聲音低沉而冷靜,仿佛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既然終點都是死亡的話,我希望至少咒術師們都能活得更好、更自由,不用再忍受普通人輕視的目光……"
他垂下眼睫,指尖微動,像是要觸碰什麼,卻又緩緩收回,"同類的理解,才是我們唯一的慰藉。"
——他不想在咒術師屍山血海的終點看見五條悟的身影。
"既然咒術師們正在走向死亡的極端,"夏油傑的嘴角微微上揚,眼底卻毫無笑意,"那我就站在另一個極端。而悟……"
"你站在天平的最中間。"
說到這裡,他忽然輕笑出聲,像是覺得這個形容很有趣。
"無論哪一邊失衡,隻要最強的悟還在,咒術界的秩序就不會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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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香在空氣中緩緩散去。五條悟一直沒有說話,他的手指漸漸捏緊又鬆開,像是在極力控製情緒。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的憤怒和失望再也掩飾不住。
"傑,"他的聲音低沉而壓抑,帶著一絲幾乎聽不出來的顫音,"你拋下我,就隻是因為……我是最強?"
夏油傑一愣,他沒想到自己說了這麼多,五條悟卻隻聽到了這一句。
五條悟的呼吸有些粗重,眼底隱隱泛紅,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燒灼他的理智。
"普通人很脆弱,所以我們要讓著他們;咒術師的死亡沒有意義,所以你要為了‘大義’犧牲自己;菜菜子和美美子很弱,需要你的照顧——所以你可以毫不猶豫地拋下我。"
每一個字都像是尖銳的刺,紮在夏油傑的心上。
"所有人都有理由被你放在重要的位置上,"五條悟冷冷地盯著他,嘴角嘲諷般地扯起,"最不重要的就是我。"
"夏油傑,你真是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