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五條康政重重拍在矮桌上,茶杯猛地一跳,深褐色的茶湯飛濺在檀木桌麵上。他額角青筋暴起,怒目圓睜的樣子活像一尊發怒的金剛像。
"我絕不同意這門婚事!"
他幾乎是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寬大的袖口都在微微發抖。
"等會兒我就派人把那個妖僧趕出去!"
五條悟原本懶散靠坐在廊柱上的身形瞬間繃直,像隻被激怒的貓般直起腰杆。
他蒼藍的眼眸危險地眯起,聲音卻帶著令人膽寒的輕鬆。
"父親大人大可以試試~我倒要看看是誰先離開這個家。"
這句話像刀子般紮進五條康政心口。他猛地捂住胸口倒退半步,另一隻手扶住門框才沒踉蹌。
鬱子見狀連忙起身攙扶,卻被他顫抖著揮開。
"你這個...不孝子!"
康政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指著兒子的手指都在哆嗦,"你今日非要在我和你那個……那個妖僧之間做個選擇是不是?"
五條悟歪了歪頭,白瓷般的臉上綻開一個天真又殘忍的笑容。
"這還用選嗎?當然是——"
"悟!"
鬱子突然提高的聲音像一盆冷水澆在火場上,她纖細的手指緊攥著丈夫的衣袖,目光卻嚴厲地釘在兒子身上。
"老爺身子要緊。"她拍了拍丈夫的後背,轉頭對廊下的侍女使了個眼色,"去請夏油法師過來一趟。"頓了頓又補充道:"就說是我要見他。"
五條悟聽到這話頓時像隻饜足的貓,得意洋洋地晃了晃腦袋,眼中閃爍著細碎的光。
"母親大人英明~傑他啊……"
他忽然換了個撒嬌般的語調,手指繞著頰邊的一縷白發打轉。
"昨晚回答我的時候都沒有猶豫呢~"
鬱子看著兒子這副模樣,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她初見夏油傑時,那位法師分明是個沉穩內斂的人,怎麼可能會……想到這裡,她忽然對上丈夫投來的求助眼神。
"夫人。"康政虛弱地扶著額頭,"你當真相信那個逆子的話嗎?"
"眼見為實。"
鬱子從侍女手中接過新沏的安神茶,氤氳的熱氣模糊了她的表情,"若真如悟所說,至少該聽聽對方的說法。"
庭院裡一時隻剩下竹筒敲擊石缽的清脆聲響。
五條悟不知何時已經盤腿坐在緣側,單手托腮望著院門的方向,腳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著。
他那副勝券在握的樣子讓五條康政又是一陣心梗。
夏油傑剛剛換好禪衣,正準備出門去找五條悟時,就撞見了一位急匆匆趕來的侍女。對方低著頭行了一禮,柔聲傳話:"夏油大人,夫人有請。"
夏油傑頓了一瞬,直覺告訴他此行不會太輕鬆。但他仍點頭應允,跟著侍女往庭院深處走去。一路上,他的思緒飛快轉著,昨晚五條悟那句"我要和傑結婚!"不會是認真的吧?
——結果,他剛踏入內院,就發現情況比想象中還要麻煩。
五條康政麵色鐵青地坐在主位上,手指攥緊了茶杯,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它捏碎;五條鬱子則端坐在一旁,目光略帶探究地看著他。而五條悟——這個罪魁禍首——正悠閒地坐在廊緣,臉上掛著一絲得意的笑容,甚至在看到他時還眨了眨眼,仿佛在說"傑,一切儘在掌握"。
夏油傑無聲地歎了口氣,果然,昨晚的玩笑被這家夥當真了。
"妖僧!你還敢來!"
剛踏進院子裡,五條康政就猛地一拍桌子,怒火幾乎要從眼睛裡噴出來。
夏油傑的眉梢微挑,自從上次他自從他在京都的時候幫著一對平民雙胞胎‘反抗’了貴族少爺的強娶後,已經很久沒人敢當著他的麵喊這個稱號了。
他保持著禮貌的微笑,先向五條鬱子行了一個標準的合掌禮。
"五條夫人。"然後才轉向五條康政,故作無辜地詢問:"五條家主怒容滿麵,不知是誰惹您不快?"
——同時,徹底無視了站在旁邊的五條悟。
"你還敢裝傻?"五條康政氣得額角青筋直跳,"你竟敢勾引我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