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少女踩著晚霞最後一道紅回來了。
“小狼,我回來了!”
哈提撕咬著開膛破肚的野豬,正吃著它的心臟和肝,聞聲分出一絲餘光瞥向聲音源頭。
湖水洗去了她身上積攢已久的血垢和塵土,使她看上去神采奕奕。
當她一蹦一跳時,半乾的卷發綁成的兩條長辮子也跟著起起落落。
她的一身衣服也用湖水洗過,變得煥然一新。
其實她的衣裳本來就很漂亮,隻是這兩天太過狼狽,弄得結塊又臟兮兮的。
作為山神祭品的緣故,除去罩在外麵的寬大新娘服,她的襯衣和褲子都是用全村最柔軟的純手工棉布製作。
上半身的衣擺繡著代表豐收的麥穗,袖口和衣領是祈禱風調雨順的藍色花紋,棕色的寬鬆褲子便於行動,收束於一雙小巧的鹿皮靴。
洗洗洗,洗個球頭!
哈提彆過狼頭,自顧自吞咽著撕爛的熱騰騰的心臟。
這時,人類少女看看野豬,又看看被踩壞的陷阱,飄來一聲呢喃的驚歎:“原來獵物這麼容易就能捉住啊……”
哈提咽了一半的心臟卡在了喉嚨裡。
“我該不會是捕獵天才罷……”
神之補刀。
“嚎嗚——!!”哈提突然拋下野豬,前爪撲地,衝她低吼一聲。
這一聲蓄滿攻擊力,滿嘴滿臉的血,把近處棲息的鳥兒都撲棱著翅膀嚇飛了。
人類少女似乎被嚇到了,下意識縮起脖頸兩手護在身前。
半晌過後,她探出頭小心看向它,水汪汪的黑眼珠裡浮現難過、委屈、不可思議複雜交織的情感,最後,扭過身去,肩膀發抖。
夏漾漾憋笑憋得辛苦:[噗哈哈哈哈哈哈,這小孩兒,怎麼一點就著啊?]
係統歎了口氣:[你一回來就逗它。]
她是裝傻,又不是真傻。
那種坑也就是用來鋪人設的,哪兒能真捕到什麼東西呢?
總不能真叫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去捕獵吧?
不過小狼的表現確實出乎她意料,她以為今晚的晚餐會是山雞、兔子之類的,沒想到是那麼大個兒的野豬。
哈提看著人類少女在他的注視下,悶著腦袋去生了火,她坐在地上,木棍有一下沒一下地戳弄著火堆。
人類少女被血汙覆蓋的臉頰洗乾淨後,露出了原本的白皙。
她的臉龐小巧玲瓏,像人類世界的小蛋糕,它一口就能咬掉。
兩頰淡淡的紅暈似乎是春桃的口味兒,鼻梁挺秀,嚼起來肯定嘎嘣脆……除了那兩片緊抿起的唇,時刻有一種憂傷的感覺。
這唇一猜就是苦澀的,估計像膽汁一樣難吃。
哈提腦海中幻想著眼前少女的口感,心口也彌漫起怪異的滋味兒。
難道剛剛的豬心過期了?
哈提舔了舔臉頰上的生血,徘徊回去,臥在地上繼續啃野豬肉。
夜色深了。
一人一狼圍繞在暖烘烘的篝火旁。
夏漾漾木棍上串著蛇肉,將烤得漆黑的蛇皮剝掉,咬了一口熱乎乎的蛇肉。
係統:[怎麼樣?]
夏漾漾一邊麻木咀嚼,因蛇肉難以下咽從嘴裡自動掉到地上,一邊豎起大拇指:[好吃,真好吃。]
係統嘴角抽了抽:[……]
夏漾漾看著已經吃飽喝足,正盤身假寐的小狼,它麵前啃了一半的野豬,肥碩健壯的豬腿四腳朝天還一口沒動。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割一塊兒肉嘗嘗不過分吧?
她手裡握著的短刀滑過去,手剛要碰到野豬腿,假寐的小狼倏地一雙紅瞳瞪過來,駭人無比,嘴上的皮皺起,露出森亮的獠牙。
喉嚨裡發出恐嚇的呼嚕聲。
嚇得人類少女趕忙將手縮回去了,連帶身子一起滑遠。
“好麼我不動,都是你的……”她自言自語地低下頭,卷長的睫毛輕顫,“你身上傷多,你多吃一點能補補肉。”
人類少女的肚子適時傳來饑餓的“咕嚕”聲。
她去另一邊抓了一把酸棗,呆呆地望著火堆,一手托腮,一手將棗子丟到嘴裡嚼。
好像覺不到酸一樣,也沒有露出什麼猙獰出醜的神態。
注意到哈提持續性的目光後,她甚至扭過臉來綻放一個大大的笑臉,再扭回頭去時,孤單渺小的身影被火苗拉長,在地上投下一道落寞的瘦影。
可能這個又笨又蠢的人類正想不通,為什麼用她的陷阱“捕捉”的獵物它不讓她吃。
哈提為自己的同情心翻了個白眼。
它難道是什麼聖母嗎?
它可是至高無上的獵食者,森林霸主,居然考慮這個蠢人類開不開心。
敏覺是狼的天性,即便睡著了,一點風吹草動也能立即引起狼的警惕。
“喂,小狼……”“你睡著了嗎……?”“晚上月亮要曬屁股了……”“小~~狼~~~”“看來睡得很香嘛?”
正閉著眼聽到一切的哈提:“……”
人類少女貼得他很近,瘦小的身子幾乎虛靠著它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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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嗓音又柔又軟,溫熱的氣息呼在它敏感的狼耳上,癢癢的,它耳朵忍不住抖了兩下。
它嗅到一股香氣,這種味道它記得。
自己還很小很小的時候,跟長輩去過人類的小鎮。
那裡溫暖熱鬨,長石板街道上彌漫著新鮮出爐的麵包、餅乾和蛋糕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