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黴點都是時間沉澱的見證,那斷墨都是全力以赴的努力啊!
有緣相見,不要八百兩,不要六百兩,隻要三百兩,符咒草人全帶走!
於是他抓起一把紅墨水黃符,口中喃喃地念著咒語,左一個揮手右一個踢腿跳起來了。
醫師一時不察,崴了腳踝,搖搖擺擺地還強撐著擺了個大鵬展翅的雄姿。
正準備一聲怒吼,卻見一把細劍破空而來,將剛剛完全脫離出來的怨鬼死死釘在地上。
驟然承受了穿體之痛,怨鬼叫聲越發淒厲,魂體也越發透明。
醫師急了。
再來一劍絕對灰飛煙滅,哪還有他大展身手的地方啊?
於是抱著家當湊上前去,想趁人不備蹭個結尾。
老人家腿腳不便,在旁邊站會兒咋了?
卻被俞青青冷厲的眼神嚇回來了,規規矩矩地在一邊站好。
這小年輕真是霸道蠻橫!
俞青青沒空理這些作亂的樂子,心情跌入穀底。
明明自己和掌門形影不離,平日裡同吃同住,如何被這邪祟抓住了漏洞,附身作怪?
俞青青一攏手掌,靈力在掌中彙聚。
怨鬼心知肚明隻要一掌下去他必死無疑,“姑奶奶啊,我求求您了,饒了我吧!”
眼見俞青青不為所動,他一咬牙,道:“我都是受人所迫啊!”
“想害這位仙長的另有其人,我能給您帶路!”
“是真是假您到了一看便知,十幾裡路禦劍不過半個時辰,若有半字虛言,任由您處置!”
俞青青這才收了攻勢,又下了個簡單束縛術法,免得伺機逃跑。
又過了半柱香,陳盛戈才悠悠轉醒,頓覺得靈台清明,身體輕快,想來是大好了。
俞青青大致告知事情發展,但不知對方深淺,最後敲定先修整一天。
明日午時陽氣大盛,對邪魔妖鬼有天然壓製之用,待到那時再上門一探。
第二日日光毒辣,為了防止怨鬼半路消散,陳盛戈給他燒了把紙傘,兩人禦劍緊隨其後,來到了城郊處的大湖泊。
此處湖水來自於山間降雨,群山環繞中又倒映著座座山峰,山水一體難舍難分,便取與山發音相近的“善”字,得名“善水湖”。
本地多雨,有江流橫穿耕地城鎮,人們引流濤濤江水灌溉。
但江水流速迅疾,裹挾沙石,日常使用多有不便,於是在生活用水上主要用善水湖澄淨湖水洗菜煮飯。
那怨鬼帶著兩人落在湖邊。善水湖作為以清澈回甘聞名的供水點,湖邊草木繁茂,遮天蓋地。
怨鬼指了指那湖水,“我就在底下有了意識。”
“那高人在水底設咒作陣,輕易不能識破,此處又遠離城鎮少有人煙,所以兩三年來無人發覺。”
陳盛戈用劍身拍了拍他撐著的紙傘:“空口無憑,總得下去給我們拿些佐證啊。”
那怨鬼賠笑著,把油紙傘吞進肚子裡,兩手一並躍下去了。
兩人就在湖邊等候,不一會兒水麵傳來了動靜,扔上來一顆頭骨。
骨頭還不完整,在天靈蓋下方有處平緩凹陷,像是被鈍物擊打所致。
隻是在斷裂出露的截麵上,點滿了密密麻麻的黑斑,外頭看起來卻是森白的。
倒是和那魚妖腹中的一樣。
那怨鬼浮起來了,笑得幻化的五官扭曲失調:“我記得,這束縛術是靠施術者的靈力維持,中斷就會消散了。”
未待二人回話,那湖水劇烈翻湧,變得渾濁黑沉,居然凝出來了一個高大的邪祟。
淤泥、湖水和屍骨拚湊成了奇形怪狀的身軀,黏黏糊糊的,在地上拖出蝸牛爬行似的粘稠濕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