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焰兒坐在一片虛無裡，屁股底下是係統友情讚助、由閃爍的規則弦線編織成的馬紮——美其名曰“宇宙包租婆初始辦公椅”，硌得慌。眼前沒有牆，隻有一片浩瀚無垠的、由流淌的弦與生滅不息的宇宙泡構成的奇景。每一個泡泡都像一顆奇異的水晶球，裡麵上演著光怪陸離的文明興衰：有劍氣縱橫的武俠世界泡，有機甲轟鳴的星際戰場泡，甚至還有個泡裡飄著濃鬱的螺螄粉香，一群q版小人在嗦粉蹦迪。
她的意識體上，彆著個像素風格的討債風車小掛飾，此刻正瘋狂旋轉，發出尖銳的電子蜂鳴，活像一萬隻憤怒的知了在她腦子裡開搖滾演唱會。
【嘟！緊急提示！緊急提示！】
【用戶：楚焰兒宇宙級包租婆）】
【您有1，114，514份“存在租金”催繳通知待處理！】
【優先級：紅色即將逾期）】
001）】
【拖欠金額：3單位“存在錨定值”】
【拖欠原因：源堡曆史孔隙異常泄露，導致時間線債務清償能力波動！】
【建議處置方案：攜帶係統發放工具“曆史孔隙吸塵器試用裝）”，前往gy001宇宙泡執行現場清欠及汙染淨化！】
【備注：試用裝功能有限，請勿吸入過量曆史塵埃，可能導致…呃，一點小小的認知震撼。風險自擔哦親~】
“親你個頭啊！”楚焰兒一巴掌拍在虛擬馬紮上，規則弦線被拍得一陣蕩漾，“老娘昨天還是諸天打工人，今天就變元宇宙黃世仁？這包租婆的板凳還沒坐熱乎呢！”
她眼前自動彈出個半透明光屏，上麵是《詭秘之主》宇宙泡的“戶主信息”和欠費詳情。戶主頭像是個戴半高絲綢禮帽、穿古典長袍的年輕男子，眼神深邃帶著點疲憊，正是克萊恩·莫雷蒂。旁邊還有個動態小窗口，實時播放著宇宙泡內的“慘狀”：灰霧之上，源堡那恢弘的宮殿穹頂裂開幾道不規則的縫隙，絲絲縷縷混雜著瘋狂囈語和破碎曆史影像的灰白霧氣正從中滲出，汙染著下方翻湧的灰霧。幾隻秘偶在霧氣裡徒勞地修補，動作僵硬得像生鏽的發條玩具。
“焰兒姐姐！焰兒姐姐！”一個帶著哭腔的嚶嚶聲從旁邊傳來。病毒醬趴在她那塊紫金色符文鍵盤小島上，小小的身體幾乎被一個巨大的、半透明的奶瓶淹沒。奶瓶上標簽閃爍：【宇宙泡質檢儀嬰兒級）】。此刻，奶瓶口正對著《詭秘》宇宙泡，瓶身瘋狂閃爍著刺眼的紅光警報。“嚶！汙染濃度超標啦！曆史孔隙泄露度達到危險閾值！這個泡泡快要不及格了！qaq”
楚焰兒嘴角抽搐地看著光屏上那鮮紅的“3單位存在錨定值欠費”，再看看病毒醬那快要急哭的小臉，一股熟悉的、被趕鴨子上架的悲憤感油然而生。她深吸一口氣儘管在這元宇宙裡呼吸隻是個習慣動作），用意念戳開係統掛飾。001宇宙泡！還有，把那個什麼吸塵器給我扔過來！”
【指令確認！空間遷躍協議啟動！】
【討債風車元宇宙版交通費：0.1單位存在錨定值首單體驗價，已從您預存工資扣除）】
【發放工具：“曆史孔隙吸塵器試用裝）”…滋…請注意查收…滋…試用期間功能不穩定…祝您催租愉快！滋——】
一道灰白色的光束從天而降如果這地方有“天”的概念的話），精準地砸在楚焰兒腳邊。光芒散去，露出一個…造型極其可疑的東西。
那玩意兒主體是個鏽跡斑斑的金屬圓筒，上麵布滿了意義不明的鉚釘和劃痕，筒身上歪歪扭扭地貼著一張紙條：【曆史の塵埃，一吸而光！風車牌，靠譜！】。一個同樣布滿鐵鏽的、喇叭口形狀的吸嘴連接在圓筒前端，吸嘴邊緣還掛著幾縷疑似曆史塵埃的、不斷變幻畫麵的灰色絮狀物。最離譜的是，這“吸塵器”的尾部，拖著一根閃爍著不穩定靈光的軟管，軟管的儘頭，赫然是一個…迷你討債風車！此刻正慢悠悠地旋轉著，發出細微的“嗚嗚”聲。
楚焰兒盯著這充滿廢土朋克兼劣質山寨風格的玩意兒，眼皮狂跳。“…你管這叫吸塵器？這玩意兒的靠譜程度看起來還不如裴謙公司的抽水馬桶！”
“嚶！焰兒姐姐快看！”病毒醬突然指著光屏上一個分屏小窗口驚叫。
畫麵切換。不再是源堡的汙染，而是一個昏暗的房間。鼻青臉腫、眼含熱淚的裴謙，正哆哆嗦嗦地把手指按在一塊散發著微光的、刻滿玄奧符文的承載石板上。石板頂端一行大字閃閃發光：【風車牌分期存在租賃合同火星地表經濟適用房專享版）】。旁邊，一個由冰冷規則線條構成的、火柴人形態的韓立虛影，手持一張同樣由光線構成的【穩健還款計劃表】，麵無表情地懸浮著，仿佛在無聲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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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窗口裡，戴著可笑泡麵頭假發的滅霸，正小心翼翼地用無限手套的力量，將一顆生機勃勃的小星球壓縮、再壓縮，最終捏成一顆閃爍著星輝的、彈珠大小的“宇宙泡級還款金珠”，一臉肉痛地投進一個懸浮的、刻著討債風車印記的“分期箱”裡。箱子發出“叮咚”一聲脆響，電子音播報：【還款成功！下期額度：0.5顆標準生命行星或等價物。】
楚焰兒：“……”行吧，至少證明了這元宇宙房貸係統運轉良好，連滅霸都在勤勤懇懇搓星球還貸。她認命地彎腰，試圖拎起那台“曆史孔隙吸塵器”。
“我去！這麼沉？”入手瞬間，一股難以言喻的“曆史厚重感”差點把她拽個趔趄。這破銅爛鐵絕對附加了某種規則層麵的重量！
“病毒醬！抱緊奶瓶！我們去收租…不，去拯救世界！”楚焰兒咬牙切齒地扛起那比她意識體還高的吸塵器，像個準備奔赴戰場的悲壯炊事兵。
“嚶！收到！質檢儀準備就緒！”病毒醬立刻用幾根小觸手死死抱住她那巨大的奶瓶質檢儀，瓶口牢牢鎖定《詭秘》宇宙泡的方向。
嗡！
灰白色的討債風車掛飾光芒大盛，將一人、一病毒、一吸塵器、一奶瓶籠罩。空間規則被粗暴地扭曲、折疊，楚焰兒感覺自己像是被塞進了一個高速旋轉的滾筒洗衣機。視野中隻剩下瘋狂流淌的規則弦線和飛速掠過、光怪陸離的宇宙泡光影。
貝克蘭德，皇後區，霍伊男爵的豪華彆墅內。
剛剛結束一場上流社會晚宴的克萊恩此刻的身份是富豪道恩·唐泰斯），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屏退了殷勤的管家和仆人。他習慣性地逆走四步，誦念尊名，準備登上源堡，利用灰霧占卜一下最近愈發詭譎的局勢，以及…那冥冥中讓他心神不寧的“房租”催繳感。
灰霧之上，宏偉的宮殿依舊，但氣氛卻截然不同。往日相對平靜的灰霧此刻如同沸騰的鉛汞，翻滾咆哮。一道道不規則的、散發著瘋狂囈語氣息的灰白裂痕在宮殿的穹頂和立柱上蔓延，如同醜陋的傷疤。從那裂痕中，不斷有粘稠的、混雜著無數破碎曆史畫麵和瘋狂低語的灰色“塵埃”噴湧而出，汙染著下方的灰霧。
幾隻秘偶在阿羅德斯之鏡的指揮下，正拿著由“蠕動的饑餓”變化出的鏟子、抹布等工具，徒勞地試圖修補裂縫、擦拭塵埃。但那些“曆史塵埃”仿佛擁有生命，剛被抹去一點，立刻就有更多從裂縫深處湧出。秘偶的動作在汙染侵蝕下變得越來越僵硬、扭曲，甚至有一個秘偶不小心鏟到自己的腳，零件崩飛一地。
“偉大的主人！您終於來了！”阿羅德斯之鏡的鏡麵劇烈波動，浮現出扭曲的、帶著哭腔的文字，“這些該死的‘曆史渣滓’！它們堵塞了孔隙，扭曲了時間的流向！我…我感覺自己快要被這些垃圾郵件淹沒了！還有那該死的‘賬單’…”
鏡麵上方，漂浮著一張閃爍著冰冷金屬光澤的羊皮紙，上麵用不斷變幻的、仿佛由無數細小討債風車組成的文字寫著：【致gy001宇宙泡戶主克萊恩·莫雷蒂：您已拖欠“存在租金”3單位錨定值！請於本時空節點結束前繳清！逾期將產生滯納金利息率：日息萬五）及可能觸發“穩健催收”程序！——風車元宇宙管理中心討債風車代章）】
克萊恩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拖欠？租金？滯納金？穩健催收？這都什麼跟什麼！他試圖用靈性去觸碰那張詭異的“賬單”，指尖卻傳來一陣強烈的、仿佛被無數根針紮刺的“債務清償”刺痛感。
“這到底…”他話音未落。
嗡——！！！
源堡宮殿中央的空間猛地向內塌陷、旋轉，形成一個巨大的灰白色漩渦！一股混合著“絕對秩序”、“討債執念”以及一絲…螺螄粉味？）的陌生氣息轟然降臨！
漩渦中心，光芒炸裂！
首先衝出來的是一個鏽跡斑斑、造型狂野的巨大金屬圓筒，上麵貼著可疑的標語。緊接著，一個穿著現代風格休閒服意識體幻化）、麵容姣好但此刻一臉“老娘很不爽”的年輕女子，以一種極其狼狽的姿勢，扛著那沉重的圓筒踉蹌而出。她身後，跟著一個漂浮在半空、抱著巨大紫金色奶瓶的…紫色小團子？奶瓶口還亮著掃描般的紅光，對著源堡環境嘀嘀嘀響個不停。
“噗通！”楚焰兒終於沒扛住吸塵器的重量，連人帶機器一起摔在冰冷的源堡地板上，發出一聲悶響。
整個源堡瞬間死寂。
沸騰的灰霧凝固了。瘋狂噴湧的塵埃停滯了。秘偶們僵在原地，鏟子和抹布掉了一地。阿羅德斯之鏡上的文字變成了一堆亂碼。連漂浮的“房租賬單”都嚇得閃爍了幾下。
克萊恩瞳孔驟縮，靈性直覺瘋狂報警！危險！極度危險！眼前這個看似狼狽的女子和她扛著的破爛機器，還有那個詭異的小東西，其存在的“本質”層次高得讓他靈魂都在顫栗！那感覺…甚至超越了真神！像是直麵某種宇宙底層的、冰冷的規則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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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焰兒齜牙咧嘴地爬起來，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塵，完全無視了克萊恩的震驚和阿羅德斯之鏡的亂碼。她的目光精準地鎖定了穹頂那些猙獰的裂縫和噴湧的灰色塵埃，眉頭擰成了疙瘩。
“嘖，果然漏得跟篩子似的！”她語氣熟稔得像在檢查漏水的老房子。然後，她那雙清亮的眸子掃向呆若木雞的克萊恩，嘴角扯出一個標準的、屬於包租婆的、帶著三分不耐七分“你懂的”式微笑。
“克萊恩·莫雷蒂是吧？”楚焰兒扛起那沉重的吸塵器，鏽跡斑斑的吸嘴對準了最近的一道裂縫，另一隻手叉著腰，聲音洪亮，帶著不容置疑的“專業催收”氣場：
001宇宙泡，拖欠‘存在租金’3單位錨定值！現已嚴重逾期！”
她大拇指用力按下吸塵器筒身上一個碩大的、掉漆的紅色按鈕！
嗡——！！！！
吸塵器尾部那個迷你討債風車猛地加速旋轉，發出刺耳的尖嘯！喇叭狀的吸口瞬間爆發出恐怖的吸力！一股肉眼可見的灰白色漩渦在吸口前形成！
“根據《風車元宇宙存在租賃管理條例》及《穩健催收實施細則》！”楚焰兒的聲音在吸塵器的轟鳴中依舊清晰，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現對你戶名下‘源堡曆史孔隙泄露汙染’這一不良資產進行現場處置！用以衝抵部分欠款！”
“現在，給你兩個選擇！”吸塵器的吸力已經將最近一道裂縫噴出的曆史塵埃如長鯨吸水般吞入，發出“嘶嘶”的聲響。楚焰兒下巴微揚，目光炯炯地盯著克萊恩：
“一！立刻！馬上！補繳租金！支持星球抵押、非凡特性質押、曆史孔隙收益權轉讓等多種方式！”
“二！”她另一隻手指了指那瘋狂吞噬汙染塵埃的吸塵器吸口，笑容“核善”：
“讓這台‘曆史孔隙吸塵器’幫你把源堡裡積壓的曆史垃圾清理乾淨！當然，清理過程中可能產生一點點…認知層麵的副作用。友情提示，選這個的話，你最好提前準備好紙和筆——”
“——因為吸出來的‘垃圾’，可能會變成你的家庭作業。”
克萊恩：“……？？？”家庭作業？什麼玩意兒？！
他還沒來得及消化這離譜的選擇題，異變陡生！
“嚶！焰兒姐姐！汙染核心波動異常！吸塵器功率不穩定！”病毒醬抱著奶瓶驚叫。奶瓶質檢儀的紅光急促閃爍，瓶口對準了穹頂最大的一道裂縫深處！
幾乎同時，吸塵器尾部那個瘋狂旋轉的迷你討債風車，轉速猛地飆升到一個恐怖的數值！發出的尖嘯聲幾乎要撕裂空間！吸口爆發的吸力瞬間增強了十倍不止！
“臥槽！試用裝你坑爹啊！”楚焰兒臉色一變，感覺手裡的吸塵器瞬間變成了一頭發瘋的鋼鐵巨獸，瘋狂拉扯著她向前衝去！
目標，正是那道最大的裂縫！
嗡——轟！！！
吸口形成的巨大漩渦，如同一個貪婪的黑洞，狠狠地懟在了那道裂縫之上！裂縫深處，一團濃鬱到近乎實質、翻湧著無數瘋狂曆史畫麵和扭曲囈語的灰黑色“汙染核心”被這股狂暴的吸力硬生生扯了出來！
“嘶啦——！！！”
伴隨著令人牙酸的撕裂聲，那團汙染核心被整個吸入了吸塵器的喇叭口！吸塵器鏽跡斑斑的筒身劇烈地顫抖起來，表麵的鉚釘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筒身溫度急劇升高，甚至冒出了縷縷青煙！
“警告！警告！吸入過量高濃度曆史汙染塵埃！試用裝過濾器過載！認知轉化模塊異常啟動！”係統冰冷的電子音在楚焰兒和克萊恩腦中同時響起，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滋滋電流？
下一秒，吸塵器尾部那根閃爍著靈光的軟管猛地膨脹！迷你討債風車旋轉得幾乎要脫離軟管飛出去！
噗！！！
一股濃烈的、由無數破碎文字、公式、幾何圖形和扭曲曆史影像混合而成的灰白色“煙塵”，從吸塵器的排氣口如果那算是排氣口的話）猛烈噴發出來！
這股“煙塵”並未消散，反而在空中迅速凝聚、重組！
一本厚重無比、散發著油墨清香？）和絕望氣息的書籍憑空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