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盤似的月亮攀上城樓,將青石板路浸得發亮。
身穿一襲青衫的王江,再次來到了怡紅院門口。
上次因王川被牽連毒打,在租住的屋子裡躺了好幾天。
如今臉上淤青消退,便迫不及待來到怡紅院,尋他的婉兒妹妹。
去年初見的場景如在眼前:婉兒倚著雕花木欄,目光掃過他時唇角微揚,三次笑意,讓他認定對方肯定暗暗喜歡著自己。
深吸一口氣,王江抬腳靠近大門。
守門的還是之前的小廝,他心中一緊,手心都開始冒汗。
不過小廝並沒有認出他,反而滿臉堆笑的將他請了進去。
怡紅院總高三層,一層大堂是最便宜的,隻能喝喝小酒,過過眼癮。
以王江的身家,自然隻能待在這裡。
有小二殷勤的拿著菜單過來:“這位公子,您要點些什麼?”
王江拿過菜單,看見上麵的價格後,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一個簡單的蘿卜絲,售價二百文,一個水煮青豆,也得一百五十文。
酒則更貴,最次的酒,一壺也得三百五十文。
王江的心在滴血,他租住了一間小小的屋子,花費一兩八錢。
這幾日和狐朋狗友吃喝,加上受傷開藥,又花費了二兩。
來時王有福給他的五兩銀子,現在隻剩下一兩二錢,若是在這裡吃上一次,估計要身無分文了。
但是,這都不算什麼,隻要能讓他和婉兒見了麵。
依照他的才華和相貌,何愁對方不資助自己考取功名?
想到這裡,王江的心情立馬好起來。
“這兩天肉吃多了,給我來盤蘿卜絲,再來個水煮青豆,對了,好酒喝膩了,還沒有嘗過最次的酒,給我來一壺嘗嘗。”
他將一兩銀子拍在桌上,故作灑脫。
小二見多了這樣的人,嗤笑一聲,拿起銀子冷著臉離去。
很快,王江點的酒菜便被送上來。
小二將三百文錢還給王江,扭身便走。
“這位夥計,稍等片刻,我有事詢問。”
小二一臉不耐:“啥事?趕緊說,我還忙著呢。”
王江陪著笑:“麻煩你去給婉兒妹妹傳個話,就說王江公子來找。”
小二聞言一愣,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你找婉兒姑娘?這可不太好辦。”
說著,他撚動手指,做出一個數錢的動作。
王江氣得渾身發抖,這小二竟敢公然索賄,實在欺人太甚!
但為了見婉兒一麵,他隻能強壓怒火,咬碎牙關摸出一百文銅錢,躬身遞上:“有勞兄弟通傳。”
誰知小二接過錢後仍笑眯眯地盯著他,王江臉色鐵青,又掏出一百文,對方卻依舊搖頭。
他指甲幾乎掐進掌心,狠下心遞出第三筆一百文。
小二眉開眼笑,這才壓低聲音道:
“公子,您最近可能沒來我們怡紅院,婉兒姑娘在半月前,已經被錢老爺接到家裡享福去了。”
“轟隆隆……”
王江如遭五雷轟頂,隻覺天旋地轉,他強打著精神,焦急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錢老爺又是哪個?”
小二斜睨他一眼,滿臉不屑:“除了首富錢家,哪個敢自稱錢老爺?婉兒姑娘被錢老爺看上了,花了足足三百兩,將她給贖回府中,成了錢老爺的第十二房小妾。”
“噗……”
王江氣的差點吐血,他心心念念的婉兒,竟成了彆人的小妾?
更要命的是,身上僅剩二百文銅錢,連挨到縣試都不夠,今後如何出人頭地?
他一把抓住小二的手臂,怒視著對方:“把三百文還我!你明知此事,為何故意不說?”
小二一把推開他,三百個銅板嘩啦掉在地上,“呸!窮鬼撒什麼潑?打聽消息不要錢?想反悔?門兒都沒有!”
周圍酒客紛紛哄笑,有人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就這寒酸樣還學人逛青樓,丟人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