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於興踏前一步,袖袍劇烈顫抖:
“太後!玉門關外敵情有變,非戰之罪!
浩然雖敗,卻亦死戰不退,重傷瀕危!
如此處置,豈不寒了前線將士之心?且司馬老將軍年事已高,恐難當此重任。”
周婉儀的聲音冷若冰霜,“一萬五千黑甲銳士埋骨黃沙,朝廷多年心血毀於一旦!
宰相大人,莫非覺得,此等滔天之過,竟可輕描淡寫,用一句‘非戰之罪’帶過?”
她緩緩自鳳座上起身,珠簾晃動,隱約可見其淩厲目光。
“至於司馬老將軍,哀家正是念其一生戎馬,忠心為國。
此時青雲關危如累卵,非老成持重者不能鎮之。
司馬緒雖已六十有五,然寶刀未老,更一心為國,從不結黨營私。
此危難之際,正是需要這樣的老臣力挽狂瀾!”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褒獎了司馬緒的忠勇,又暗諷了趙黨結黨營私。
趙於興臉頰肌肉抽搐,所有辯解被生生堵在喉間。
司馬緒確實是軍中的名將,用兵穩健,且身為中立派元老,資曆甚至比他更老。
對此任命,他若再強行反對,不僅顯得心胸狹隘,更會得罪朝中一大批敬重司馬緒的中立官員。
果然,幾位須發皆白的老臣聞言紛紛點頭。
一位三朝元老甚至出聲附和:“太後聖明!司馬老將軍確是最佳人選。”
周婉儀趁勢而下,語氣不容置疑:
“此事已決,毋庸再議。退朝!”
內侍尖細的嗓音再次響起。
趙於興僵立在原地,望著太後離去的背影,雙手在袖中緊握成拳,指節發白。
滿朝文武鴉雀無聲地依次退出大殿。
幾位趙黨官員想上前安慰,卻被宰相眼中罕見的怒意逼退。
陽光透過殿門,將趙於興的影子投在地磚上,微微顫動。
他知道,太後這步棋走得極妙。
司馬緒出任統領,看似公允,實則剝奪了他對玉門關軍隊的絕對控製權。
這位老將軍雖中立,但絕不會對他趙黨徇私。
更可怕的是,他連反對的理由都找不到,司馬緒的能力和忠誠,滿朝文武有目共睹。
這場風暴,比他預想的還要猛烈。
太後的反擊,已經開始。
既然朝廷已經有了決斷,司馬緒也乾脆無比。
下朝後,回到府上收拾一番,便帶著幾名手下親兵,輕裝簡從,連夜馳往青雲關。
另一邊。
王川忙活了一整夜,終於閒了下來。
他顧不得休息,直接朝著周婉珺的居所趕去。
昨日黑甲軍慘敗,作為出力最多之人,王川自然要去討要些利息。
統領府內頗大,在仆從的帶領,王川來到一處幽靜的小院,見到了正在吃早點的周婉珺。
“婉珺娘子,我忙的一夜未睡,你倒是睡的好吃的好,小日子倒過真是瀟灑。”
王川大大咧咧地在她對麵坐下,毫不客氣地拿起一個包子塞進嘴裡。
周婉珺看見王川,心裡就沒來由地一陣發慌。
當初兩人在一起糾纏的畫麵,瞬間浮現在眼前。
她俏臉緋紅,下意識地並攏了雙腿,聲音都帶上了幾分不易察覺的輕顫:
“你彆胡亂稱呼,誰是你的娘子?你來乾什麼來了?我吃完飯還準備出去逛一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