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厲鐘聲撕裂北涼王府夜空,震動清涼山。無數身影驚醒,強橫氣息勃發。
“怎麼回事?!”
“供奉殿警鐘!”
“最高級彆九響!發生了什麼?!”
甲胄鏗鏘,腳步急促,喝問低沉。
轟!
供奉殿厚重大門被人從外一腳踹開,木料四散。
一道山嶽般身影,身披黑色鐵甲,大步衝入。
徐驍。
剛從軍議脫身,甲胄未卸,臉上帶著邊關塵土與疲憊。
此刻這張臉布滿驚疑、狂躁,以及一種幾乎不敢置信的期望。
視線鎖定殿堂中央,那盞光芒萬丈的魂燈。
金色火焰跳躍燃燒,如同十八年來午夜夢回時,最不敢奢望的幻影。
徐驍,人屠,此刻鋼鐵身軀劇烈顫抖。
一步步走向魂燈,腳步沉重。
虎目血絲蔓延,熱流模糊視線。
伸手,指尖顫抖,想觸碰火焰,卻猛地縮回。
生怕隻是幻覺,一碰即碎。
十八年了。
他的無道兒。那個以為早已不在人世的孩兒。
“無…無道。”一聲壓抑哽咽,從北涼王喉嚨深處擠出。聲音含著酸楚、悔恨,以及衝破胸膛的狂喜。
“王爺!”
“父王!”
幾道身影緊隨衝入,帶著難以置信的震驚。
李義山,青衫淩亂,儒雅蕩然無存,臉上寫滿驚駭。
徐渭熊,絕美臉龐寒霜不再,難掩動容,美眸緊盯燈。
褚祿山,體型肥碩如肉山,動作迅捷,小眼睛精光四射,鎖定複燃魂燈。
眼前匪夷所思一幕,徹底鎮住心神。熄滅十八年的魂燈,重燃了。
這意味著什麼,在場每一個人都清楚。
李義山第一個反應。
快步上前,查驗魂燈與陣法。
確認無誤。猛地轉向徐驍,聲音激動顫抖:“王爺!真的!三公子魂燈真的複燃了!”
徐驍豁然轉身,一把抓住李義山肩膀,力道大到捏碎對方肩胛骨。
雙目赤紅,聲音嘶啞咆哮:“義山!再說一遍!”
“千真萬確!魂燈不滅,生機尚存!三公子他尚在人間!”李義山斬釘截鐵,鄭重點頭。
“哈哈…哈哈哈哈!”
徐驍仰天狂笑。笑聲壓抑低沉,繼而越來越大,震得供奉殿嗡嗡作響,灰塵簌簌落下。
最後,笑聲帶上泣音。
人屠落淚。
猛地揮拳,砸在身旁一人合抱粗石柱上。
哢嚓!
石柱布滿蛛網裂紋。
狂喜之後,是火山爆發般的滔天怒火。
他的兒子,失蹤十八年的無道兒,定然在外麵吃了無儘苦楚!
受了無儘委屈!
“查!”
徐驍咆哮,如同受傷猛虎絕望怒吼,蘊含毀天滅地殺意。
“褚祿山!動用北涼所有力量!所有暗棋!掘地三尺也要把本王無道兒找回來!”
“活要見人!死…不!他活著!他一定還活著!”
滔天煞氣噴薄而出,北涼王府氣溫驟降,冰冷刺骨。
“遵命!”褚祿山肥胖身軀一震,沒有猶豫,躬身領命:“屬下這就去辦!保證將三公子安然無恙帶回來!”
北涼,這龐大戰爭機器,這頭蟄伏巨獸,因為一盞魂燈重燃,以前所未有的恐怖效率,轟然運轉。
無數最高密級指令,雪片般飛出清涼山,飛向離陽王朝每個角落,飛向虎視眈眈北莽,飛向魚龍混雜江湖。
無數潛藏黑暗的暗子被喚醒。無數隱藏幕後的力量瘋狂集結。
目標隻有一個:不惜一切代價,搜尋北涼王府三公子,徐無道!
褚祿山飛快調動諜報係統資源,接收四麵八方彙總情報。
眉頭在處理某一區域信息時皺起。
青州方向。
信息流異常混亂阻塞。
幾個關鍵節點傳遞遲滯,甚至有暗子失聯。
似乎有力量暗中乾擾窺探,甚至抹除痕跡。
離陽朝廷鷹犬?
北莽探子?
江湖勢力?
褚祿山眯起小眼睛。縫隙有冰冷寒光閃過。
不管是誰,膽敢此時動三公子一根汗毛,準備承受整個北涼怒火。誰碰,誰死。
胖子嘴角勾起獰惡弧度,堆滿肥肉的臉上殺機畢露。
……
與此同時,青州,青城派地牢。
陰冷潮濕空氣,鐵鏽、黴腐、血腥,交織成令人作嘔氣息。
徐無道被玄鐵鎖鏈鎖在石壁上。囚衣破爛,沾滿血汙塵土。
但他整個人內外截然不同。原主懦弱絕望溫情,被背叛和係統激活徹底粉碎冰封。
此刻的他,平靜得可怕。那是經曆絕望,又抓住生機後,俯瞰仇敵的漠然。
血脈深處,微弱卻尊貴霸道力量,如同涓涓細流,緩緩蘇醒流淌,滋養殘破身軀和枯竭靈魂。
北涼王族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