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涼山,北涼王府。
不同於徐無道想象中的金碧輝煌,這座象征北地三十萬鐵騎無上權柄的府邸,更多的是一種內斂的、飽經風霜的厚重與威嚴。
青石鋪就的地麵,高大卻不顯奢靡的建築,廊柱間隱約可見刀劈斧鑿的痕跡。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混合著不易察覺的鐵鏽與草藥味。
徐驍親自領著徐無道,穿過層層庭院,走向王府深處。沿途遇到的仆役、護衛,無不行色匆匆,卻又在見到王爺和這位新來的三公子時,立刻停步躬身,動作標準,臉上帶著敬畏與難以抑製的好奇。
這就是權力的具象化。一舉一動,皆有規矩。
最終,他們停在一處占地頗廣、環境清幽的獨立院落前。
門楣上懸掛著匾額,上書三個古樸大字:“聽潮軒”。
徐驍推開院門,示意徐無道進去。
院內布局雅致,假山流水,奇花異草,一應俱全。主屋更是寬敞明亮,內部陳設考究,紫檀木的桌椅,錦繡鋪就的軟榻,牆上掛著的名家字畫,角落裡擺放的多寶閣,無一不精,無一不貴。
這等居所,比他在青城派時,好了何止千百倍。
徐驍搓著手,帶著幾分局促,環顧四周。
“無道啊,這聽潮軒,以前是你娘親最喜歡待的地方之一,清靜。爹讓人重新拾掇了一下,你看看,還缺什麼,儘管跟爹說!”
他拉著徐無道在主位坐下,自己則坐在旁邊,那雙虎目緊緊盯著兒子,仿佛怎麼也看不夠。
“這些年……苦了你了。”
徐驍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濃濃的愧疚。
“跟爹說說,這些年,都是怎麼過來的?爹派人找了你那麼久……”
來了,必考題。
徐無道心中念頭一閃,臉上卻露出恰到好處的追憶與一絲黯然。
他將係統編輯好的那段模糊背景,結合原主零碎的記憶,半真半假地娓娓道來。
被好心人收養,輾轉流落,資質平庸拜入小宗門,受儘白眼,直到最近才覺醒部分記憶,曆經波折尋回北涼……其中省略了青城派的齷齪,隻說是意外卷入紛爭,險死還生。
他講得平淡,卻將那種孤苦無依、顛沛流離的感受,subty傳遞出來。
果然,徐驍聽得眼圈又紅了,大手緊握成拳,骨節發白。
“青州那些混賬……欺我兒至此!”
他猛地一拍桌子,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
“無道放心,這口氣,爹一定替你出!誰敢動我徐驍的兒子,我讓他全家……不,滿門上下,雞犬不留!”
霸道,蠻橫,不講道理。
這就是北涼王。
但這份霸道,此刻卻讓徐無道心中流過一股暖意。
他垂下眼簾,遮住情緒。
“爹,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孩兒隻想以後,能留在爹和哥哥姐姐身邊。”
徐驍聞言,更是心疼,連連點頭。
“對對對,不提了,以後誰也不準再提!我兒受的苦,爹以後加倍補償你!”
他又絮絮叨叨問了許多生活細節,吃穿用度,修煉情況,關懷備至,完全沒有了剛才十裡長亭時的梟雄氣概,隻是一個笨拙地想彌補兒子的父親。
這份純粹的父愛,沉甸甸的。
徐無道一一應答,態度恭謹,卻也保持著一絲疏離。
完全融入,還需要時間。
正說著,院外傳來腳步聲。
一名管事模樣的中年人恭敬稟報:“王爺,世子殿下來了。”
徐驍臉上露出笑容。
“讓他進來。”
徐鳳年依舊是一身錦袍,搖著扇子,施施然走了進來。
他先是向徐驍行了一禮,然後笑嘻嘻地看向徐無道。
“三弟,大哥來看看你這新居如何?順便送點見麵禮。”
他身後跟著兩名侍從,一人捧著一個精致的托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