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微亮。
昨夜宴席上的風波與賞賜,已通過各種渠道傳遍王府,如今這院落外,無形中多了幾分敬畏。
腳步聲在院外響起,沉穩有力,帶著軍人特有的節奏。
一名身著校尉甲胄的中年將領走了進來,身形魁梧,麵容剛毅,正是陳猛。他身後並未跟隨那百名老卒,顯然是獨自前來報到。
陳猛走到徐無道身前三步處站定,抱拳行禮,動作標準,一絲不苟。
“末將陳猛,奉王爺令,攜百名親衛,聽候三公子調遣。”
他的聲音洪亮,中氣十足,但那雙銳利的眼睛,卻在不著痕跡地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昨夜的表現驚豔,可終究年少,是否真有統禦這百名驕兵悍卒的能耐?
這支親衛,可不是儀仗隊,是真正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百戰精銳,尋常將領都未必壓得住。王爺的厚愛,有時也是一種考驗。
徐無道坦然接受他的審視,並未立刻擺出主官的架子。
他微微頷首。
“陳校尉辛苦。以後我身邊諸事,有勞費心。”
語氣平和,既無居高臨下的傲慢,也無初掌權力的急切。
這份鎮定,反倒讓陳猛心中微凜。不急不躁,城府不淺。
徐無道繼續開口,聲音平緩。
“那百名弟兄,都是北涼的功臣,隨我護衛,是他們的職責,也是我的榮幸。平日訓練、待遇,一切照舊,甚至要更好。陳校尉若有需求,可憑此令牌向王府支取。”
他將那枚玄鐵令牌遞出。
陳猛雙手接過,入手冰涼沉重。令牌代表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一種信任和放權。這位三公子,似乎懂得如何收攏人心,並非一味強硬。
看來,自己這位新主官,比想象中更難對付,也或許…更值得追隨。
“末將明白。”陳猛再次抱拳,態度比之前更多了幾分真切的恭謹。“三公子若無他事,末將先去安頓弟兄們。”
“去吧。”徐無道揮揮手。
陳猛轉身離去,步伐依舊沉穩,隻是心頭多了幾分計較。
看著陳猛離去的背影,徐無道收回令牌。收服人心,非一朝一夕。尊重是基礎,實力是保障,恩威並施才是長久之道。
這陳猛,是個可用之人,但還需時間打磨。
當務之急,是提升自身實力。五品修為,在青城派那等小地方尚可,放在北涼,放在這風起雲湧的江湖,遠遠不夠看。
昨夜獲得的編輯點,加上之前剩餘,總數已頗為可觀。但他並未急於提升境界或編輯背景。根基不穩,強行拔高,後患無窮。
他需要功法,需要武技,需要真正屬於自己的力量體係。
北涼王府,有一處地方,是所有武人都夢寐以求的聖地——聽潮閣。
那裡,藏儘天下武學。
徐驍昨夜已口頭允諾,他隨時可以進入。
不再猶豫,徐無道整理了一下衣衫,邁步走出院落。
聽潮閣位於王府西北角,臨湖而建,是一座高達九層的宏偉木樓。樓體呈現暗沉的色澤,飽經風霜,散發著古老而肅穆的氣息。
閣樓周圍,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守衛皆是王府精銳中的精銳,氣息內斂,眼神銳利如鷹隼,將此地護衛得水泄不通。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無形的威壓,尋常人靠近便會心生敬畏,不敢造次。
徐無道剛一靠近,便有兩名守衛上前,伸手攔住。
“來者止步!聽潮重地,閒人免入!”
徐無道亮出那枚玄鐵令牌。
“奉父王之命,前來閱覽。”
守衛仔細驗過令牌,又上下打量了他幾眼,確認無誤後,側身讓開道路。
“三公子請。”
態度依舊冰冷,規矩森嚴,不因他是王爺之子而有絲毫懈怠。
這就是北涼的規矩。
徐無道收起令牌,邁步走向聽潮閣大門。
門前,坐著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穿著樸素的灰袍,氣息平和,仿佛與周圍的肅殺環境格格不入。但他坐在那裡,便如同一座無法撼動的山嶽。
老者緩緩睜開眼,渾濁的眸子看向徐無道,平靜無波。
“初次入閣?”
“是。”徐無道點頭。
老者站起身,動作緩慢,卻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
“聽潮閣有規矩。其一,閣內典籍,隻可閱覽,不可損毀,不可帶出。其二,所學功法武技,未經王爺許可,不得外傳。其三,每次入閣,不得超過六個時辰。”
他頓了頓,補充道。
“規矩,就是規矩。縱是王爺親子,亦不可破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