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武帝城。
萬丈潮水拍打著城頭,王仙芝迎風而立,白衣不動。
他那雙看儘了江湖甲子的眼眸,正注視著一個隻有他能看見的半透明界麵。
【‘牧神者’係統已激活。】
【世界平衡偏移度達臨界值,‘牧神者’協議啟動。】
【首要綱領:維持此界平衡,修正一切超限異數。】
他沒有任何驚訝,更無狂喜。他早已感知到這方天地的“病態”,而自己,便是天選的藥石。所謂天下第一,不過是執刀人罷了。
【新指令下達:剪除異數‘徐無道’。】
【獎勵:世界權限+1。】
【失敗懲罰:世界權限5。】
一股無形無質,卻又真實不虛的權柄,緩緩湧入他的四肢百骸。他能聽到城下每一塊礁石被潮水衝刷的低語,能感受到遙遠太安城內那股正在失控的混亂。
這是“權柄”。超越武道,淩駕於氣運之上的,世界本身的掌控力。
王仙芝沒有離開武帝城。
他隻是緩緩抬起了右手,對著遙遠的,他從未去過的太安城方向,淩空點出了一指。
一個動作,校準失衡的天平。
太安城,皇宮內苑。
太子趙楷的傳音剛落,寢宮內,那具在龍床上氣息奄奄,仿佛隨時都會腐朽的軀體,猛地坐直了。
離陽皇帝趙惇,睜開了雙眼。
那是一雙什麼樣的眼睛?沒有半分久病之人的渾濁,唯有視萬物為芻狗的,絕對的漠然。金色的神光,在他瞳孔深處一閃而逝,仿佛九天神隻降臨人間。
“父皇!”
趙楷又驚又喜,剛想上前。
皇帝開口了。那聲音不再是趙惇本人的,而是一種混合了風雷之聲、金石之鳴的宏大回響,仿佛是這方天地在借他的口,頒布法旨。
“妖星已伏,邪魔授首。”
“擒星者,北涼徐無道,雖有鎮魔之功,然其身為異數,其行已為世間最大之禍亂。”
“朕,代天行罰!”
“削其王爵,廢其修為,抹其存在,押入虛無,以正天地,以儆效尤!”
每一個字,都帶著言出法隨的恐怖偉力。話音落下的瞬間,皇城地底,那條被汙染後僅存一絲本源的金色龍脈,陡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狂熱地響應了這道“天旨”。
嗡——
整個太安城的護城大陣,瞬間被激活到了極致。但它攻擊的目標,不是城外的任何敵人,而是城內,皇宮門前的徐無道。
空氣,在一瞬間變得粘稠如水銀,擠壓著他的每一寸皮膚。
徐無道周圍的空間法則,被一股蠻不講理的偉力強行扭曲、篡改。他腳下的地麵,引力在瞬間增加了千百倍,青石地磚無聲地化為齏粉,那股巨力要將他壓得跪伏在地,碾碎他的每一根骨頭。
太子趙楷和那名司禮監大太監,臉上的表情從對峙的狠厲,轉為一種見到神跡般的、發自靈魂深處的戰栗。他們比誰都清楚,眼前的皇帝,已經不是那個可以被他們算計的父皇了。
他成了一個更高層次存在的……代言人。
徐無道感受到了那股壓力。
這股力量,遠超他交手過的任何武道高手,甚至超越了天門後那隻巨眼的意誌鎖定。這是一種來自整個世界的排斥與敵意。
他體內的氣機,在經脈中運轉時,竟然會憑空“蒸發”,無法凝聚。他身後那片山河破碎的“人皇界域”虛影,正在劇烈地閃爍,仿佛一個信號不穩的投影,與他本身的聯係正在被強行切斷!
他正在從一個試圖掀翻棋盤的棋手,被重新打回一枚身不由己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