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黃宮的門戶,如同一麵巨大的光幕,緩緩向兩側拉開。
徐驍牽著吳素的手,率先走出。
身後,跟著並肩而立的徐鳳年與徐無道。
一家四口,就這麼站在了玄黃宮最前端的,那座懸浮於空中的白玉高台之上。
他們的下方,是黑壓壓一片,望不到儘頭的三十萬北涼鐵騎。
更遠處,青州平原的邊緣地帶,正發生著一陣小規模的騷亂。
當這一家四口出現時,整個天地,仿佛都靜止了一瞬。
下方,三十萬北涼軍士卒,同時抬起了頭。
他們看清了。
他們看到了他們的王,徐驍。
看到了王爺身邊,那個風華絕代,隻在傳說中聽聞過的王妃,吳素。
更看到了王爺身後,那兩位氣度不凡的年輕公子。一位,是他們早已熟知的世子殿下。而另一位,雖然陌生,但那張與王爺和王妃都有七八分相似的臉,已經說明了一切。
“是王妃……真的是王妃娘娘!”
“天佑我北涼!王妃娘娘回來了!”
“還有三公子!是失蹤的三公子!”
短暫的死寂之後,三十萬人的軍陣之中,爆發出了一陣,足以掀翻天穹的,山呼海嘯般的狂吼!
這不是命令,不是操練。
這是發自每一個北涼士卒內心最深處的,最純粹的,狂熱的喜悅!
“恭迎王妃回府!”
“恭迎三公子回府!”
“北涼!北涼!北涼!”
那一聲聲怒吼,彙聚成一股無形的,卻又堅不可摧的意誌,衝天而起,將天邊最後的一絲晚霞,都震得粉碎。
徐驍站在高台之上,聽著這震天的呼喊,看著下方那一張張激動而又狂熱的臉,他的腰杆,挺得更直了。
他緩緩舉起手,往下虛虛一壓。
瞬間,三十萬人的呐喊,戛然而止。
令行禁止,如臂使指。
這,就是北涼鐵騎。
這,就是他徐驍的,底氣。
他沒有說話,隻是用目光,冷冷地,掃向了遠處那片正在發生騷亂的區域。
在那片區域,大約有上百名江湖人,並未像其他人一樣,在恐懼中逃離。
他們,反而聚攏在了一起。
為首的,是三名氣息強大的老者。
一個,是來自東越劍池的叛逃長老,一手快劍,曾名動一時。
一個,是兩淮道上有名的巨寇,人稱“翻江叟”,水性與拳法,皆是一絕。
還有一個,則是南疆某個魔門的餘孽,擅使一手陰毒的蠱術。
這三人,都是成名已久的老怪物,修為,最差的也是指玄境,為首的那位劍池長老,更是半隻腳踏入了天象境。
他們本是為“萬寶大會”的寶物而來,卻被徐無道那神魔般的手段,嚇得不敢妄動。
可當徐驍的三十萬大軍出現時,他們心中的貪婪,再次壓過了恐懼。
在他們看來,這玄黃宮,這所謂的“玄黃天主”,定然是與北涼徐家,有著某種不可告人的交易。
甚至,這整件事,就是徐家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目的,就是為了震懾天下,為他徐家造勢!
至於那“死而複生”的吳素,更是可笑。一個死了十幾年的人,怎麼可能複活?定然是用了什麼高明的障眼法,或是找了個容貌相似的女子來冒充!
“哼!徐驍!你北涼真是好大的手筆!”
那東越劍池的叛逃長老,仗著自己修為高深,又聯合了身邊一眾亡命徒,膽氣也壯了起來。他運足內力,聲音如劍鳴般,刺破長空。
“演了這麼一出神仙鬼怪的大戲,不就是想獨吞這玄黃宮裡的寶物嗎?”
“什麼王妃複生,什麼天主降世!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今日,我等江湖同道,便要戳穿你徐家的陰謀!讓天下人看看,你這人屠的真麵目!”
他話音剛落,身邊的“翻江叟”和那魔門餘孽,也跟著鼓噪起來。
“沒錯!交出寶物!否則,我等便將你徐家這樁醜事,傳遍天下!”
“一個假貨王妃,也敢拿出來丟人現眼!徐驍,你的臉皮,真是比城牆還厚!”
他們的聲音,無比刺耳。
高台之上,徐鳳年聽得是臉色鐵青,眼中殺機畢露。
徐驍的麵色,卻是沒有絲毫變化,依舊是那副冰冷的樣子。他甚至,都懶得開口。
他隻是,轉過頭,用詢問的眼神,看了一眼身邊的妻子。
吳素,笑了。
那笑容,依舊溫柔,但溫柔之中,卻帶著一絲,讓天地都為之失色的,鋒芒。
她是吳素。
是那個,曾經一襲白衣,一柄鐵劍,便敢孤身闖入皇宮,劍指皇帝的,劍冠吳素!
她沒有說話,也沒有拔劍。
因為她的手中,根本無劍。
她隻是,從高台旁一盆不知名的盆栽上,隨手,摘下了一片青翠欲滴的,樹葉。
她將葉片,夾在兩指之間。
然後,對著下方那名叫囂得最凶的,半步天象的劍池長老,輕輕一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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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劍氣。
沒有破空聲。
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能量波動。
那片小小的樹葉,就這麼,輕飄飄地,飛了出去。
它飛得很慢,慢到,所有人都能看清它在空中飛行的軌跡。
那名劍池長老,看著這片向自己飛來的樹葉,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了極度不屑的冷笑。
“故弄玄虛!雕蟲……”